回去的路上,我觉得脑袋像炸了一样疼。
嗓子特别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伸手进嘴里扯了半天。
尼玛,是小舌头……
也是许久没这么放纵一次了。
再加上是和女孩喝酒,过量以后,再喝就像白开水一样。
“明天我不去了,”我说,“你俩和张教练说一声,等考试我再过去……”
两个人半躺在出租车后面,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
太丢人,我是没脸见人家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这个没出息的,就这么躲了。
张教练也说过,说我根本就不用练了,还感慨说,如果都像我这样的学生,省老心了!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天气渐热,只是早晚温差还有些大。
街上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半袖,穿裙子的姑娘也多了起来。
今天。
我们班所有人都通过了考试,只是驾照还得等几天。
学员刘大姐最能张罗,商量大伙凑钱,回市里请张教练喝了一顿。
所有人都很开心,一致同意。
酒桌上。
卢迪的大眼睛一直朝我飘呀飘,我没接她这茬儿。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可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我是个浪子。
西安城再好,我也不属于这里。
感谢那晚我吐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肯定是件麻烦事。
在还没有感情的情况下,最好就是戛然而止,谁都不会伤心。
我们的生活轨迹,就像两条平行线,不会再有交集!
酒喝到一半,唐大脑袋和大茉莉出去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才回来。
看大茉莉潮红的脸蛋儿,估计挺满足。
半夜出了饭店。
大伙寒暄着各奔东西。
我一直没去看卢迪,低声吩咐老疙瘩去给她叫辆出租车。
车来了。
她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路灯下,她眼泪不停的流,流的我鼻子都有些酸。
我笑了笑,轻声说:“卢迪同学,再见!”
她终于松开了手,拉开车门,扭头大声喊:
“武爱国,你个瓜怂!”
车走远了。
那两货都凑了过来。
唐大脑袋一脸神秘,“哥,她为啥骂你?你是不是抠人家了……刹那芳华,刹那高潮……怪不得张妖精就看看你的手……”
我抬脚就踹在了他的胯骨上。
蹬蹬蹬!
本来他能站住,不料老疙瘩伸出了腿,轻轻一绊。
噗通!
他一屁股就坐在了道牙子上。
这货咧着嘴差点没哭出来,“嘎哈玩意儿?没抠就没抠呗,拥护啥踹我呀?我也没说你吐了……”
哎呀我艹!
我冲过去劈头盖脸就一顿抽。
老疙瘩也过来了,一边说着哥你别打了,一边下黑手。
大脑袋爬了起来,他不敢骂我,伸手一指,“老疙瘩,我草泥姥姥!”
夜色中,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在马路上追逐起来。
我点了根烟,心情轻松了好多。
抬眼看看天上一轮明月。
老倔头……
你在那儿呢?
……
时间来到了五月初。
一晃在西安城已经待了三个月。
这天傍晚。
一辆面包车来到了翠华路一间茶馆。
这是孙老三的产业,他经常在这儿见人。
当年孙老三可不是在这里“办公”,那时候他二哥的夜总会刚开,他每天长在那儿。
最近几年,他的财力越来越雄厚,在城里开了许多生意。
这间茶馆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车门开了,下来四个小子,最后下来这个人,让我不由一震。
韩五!
他终于现身了!
自从那晚在旅店我不辞而别后,一晃三个多月没见到他了。
这段时间,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他了。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还是老样子,利落的小平头,微黑的肤色,一双眼睛桀骜不驯。
他穿了件白色汗衫,蓝色牛仔裤,手里拎着台大哥大。
五个人没停留,进了茶馆。
这一天下来,孙老三可没少见人。
至少有十五六个团伙的头儿来过,每个人来的时候,都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
走的时候,皮包都是憋的。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三个月过去了,韩五既然露了面,就说明他们已经放下了警惕,觉得我已经不在西安了。
我压了压头上的棒球帽,夹着黑色手包,拎着大哥大,穿过马路。
刚走过人行道,我猛然站住了身子。
有人在盯我!!!
回头看。
车来车往,人行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
一对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粉色棉花糖,你一口我一口,很是甜蜜。
一切都如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路边也没有停车。
我没进茶馆,掉头走进了旁边一条胡同。
我绕了好大一圈,十几分钟后,才大模大样地拉开了茶馆大门。
那种感觉消失了,不然我不会再次现身。
我不知道到底是有人刻意注视了我一眼,还是真有人在跟踪我,可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它让我十分不舒服。
可韩五已经现身,我不能错过,所以必须再次回来!
玻璃门上,倒映出我现在的模样。
微驼着背,耷拉眼角,肤色蜡黄,脸蛋子上面还有颗大黑痣。
这是《狐行百变》里的第一篇,化妆术!
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研究制作人皮面具,所以好长一段时间里,专攻这篇化妆术。
相比之下,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入门的了。
为此,我买了好多化妆品以及周边产品。
好多个夜里,隔壁两头猪在呼呼大睡,我还坐在镜子前不停地描描画画。
最成功一次。
我把自己画成了一个丑陋妖娆的中年妇女,然后摸进了这俩二货的房间。
老疙瘩惊着了,吓得嗷嗷直叫。
结果大脑袋这厮不仅没怕,还差点没他妈把我裤子扒下来。
口味太重了!
现在想起来我还恶心。
茶馆装修的不错,古香古色。
化妆术基本成形后,我就来过,其后也不止一次来。
几个角落都挂着音箱,播放着古筝曲,声音不大,若有若无。
“先生,您来了!”一个女服务员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毕竟时间太短,全部精力都用来研究化妆术了,如何变声以及变声丸的制作根本就不会。
所以,我尽量少说话,唯恐被孙老三听到。
即使我学会了乔装改扮,也不能每天都进来消费,时间长了容易露馅。
虽然来过几次了,可孙老三一个字都没提过老佛爷。
每次从这儿离开后,他不是去孙老二的夜总会消遣,就是和朋友喝酒、胡混。
“先生,您坐哪儿?”她问我。
大厅里还有两桌客人,有男有女,嘀嘀咕咕。
韩五的人在里面走廊站着,那间高山厅是孙老三专用的,从不接待客人。
我压低了声调说:“等个朋友,还是去流水厅吧!”
流水厅就在高山厅隔壁,最低消费是120元。
小服务员前面带路。
那四个小子虎视眈眈看着我,我的步伐稳健,毫不为意,一边走,还装模作样地摆弄着大哥大。
坐进雅间,我要了一壶红茶和两盘小点心。
很快东西就上来了,服务员出去后,我从腰间扯出了一个医生用的听诊器。
带上以后,把听筒贴在了墙上。
屏气凝神仔细听。
奇怪,怎么没有声音?
这玩意儿虽然好用,可因为墙体有些厚,听的并不是很清楚。
我的耐心十足,不然也不会在西安待了这么久。
这段时间。
大老张给我打过一次电话,简单说了几句。
他爱人李玉兰一个月至少会打一次,聊得都是饭店的事情。
陈院长给我打了两次,说说小毅和青青他们的情况。
张思洋一次没打,就像消失了一样。
有声音了!
可这两个人在压着嗓子说话,根本就听不清楚。
换了好几个位置,还是不清楚。
我坐回了座位,斟好茶一饮而尽,毫无滋味。
想了又想,拿起大哥大打了出去:“大脑袋,家伙事儿都带上,再弄辆车,来茶馆等我!”
我有种预感。
既然韩五现了身,隔壁这两个人,今晚很可能去见老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