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陆来财和刘大妞这个时候想法同步了
但有刘大妞在,用不着他冲锋陷阵,不出他所料,刘大妞立马就说,“村支书说的倒是轻松,我家是有家财万贯,还是有吃不完的米粮?
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谁家有几个钱?难道还没数吗?
我们砸锅卖铁也只够家宝一个人的费用
至于我那刚过门的儿媳妇儿,不是我们不想给她治,而是我和孩子他爹真的无能为力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只能把劲儿往一个人身上使,要是分散了,两个人都可能救不活”
关键时候,刘大妞智商上线,说出了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倒是比撒泼好多了
村支书:“我已经让春林去发电报了,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你家儿媳妇
你们至少也要坚持到舒宁雅家里来人”
刘大妞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出来,甚至把两个口袋都翻过来,“村支书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
你这是要逼着我们一家人去死啊!”
村支书也很为难,如果舒宁雅没有进陆家大门,那她就还是清清白白的知青,出了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先动用村里的备用金
可偏偏事情都赶巧了,她现在已经是陆家的儿媳妇了,虽然也还有知青的身份,但如果这时候动用了村里的备用金,那以后的有样学样,把这口子扯开了,那还得了
最后商量无果,村支书自掏腰包垫付了,舒宁雅三块钱的医药费用
简单的包扎好,把断了的地方又重新固定一遍,两人又被送上了拖拉机,又风风火火的送去县城医院
路上,刘大妞蹲在陆家宝身边,隔几分钟就会用手试一试陆家宝还有没有呼吸?
拖拉机没有汽车跑得快,路上耽搁的时间就久了一点,等到县城医院,已经下午了
病人入院,经过一番系统的检查,医生表情沉重的说,“伤的太重,耽搁的时间又长,两人头部都受到重击,其他脏器也有轻重不一的损伤,双腿粉碎性骨折
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最终结果怎么样我们也不敢保证?
刘大妞双腿一软,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又费力的跪好,砰砰砰的磕头,“求求你了,医生,请你救救我儿子,我给你磕头了”
医生连忙把人拽起来,“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自然会尽力救治,但导致情况不好的因素太多,我们不敢保证任何结果”
医生看着一群朴实的乡下人,衣服上补丁落补丁,脚上泥土覆盖到膝盖处,他其实很想说,这两人很大程度上是醒不来了,不想让他们掏空了家底,最后人财两空
但看着救子心切的刘大妞,最终叹息了一口气,让他们去交费用,然后他安排病人入院
而刘大妞去交费的时候,严明只交陆家宝的
那就意味着舒宁雅得不到及时的治疗
村支书掏空了腰包,搜罗出来三块五毛钱,给舒宁雅垫付上,至少要先用上药啊!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刘春花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什么,不停的求神拜佛
陆来财则身体无力的靠着墙,眼睛盯着抢救室的灯
希望那扇门打开的时候,带出来的会是好消息
而村支书愁的是,舒宁雅接下来的医药费怎么办?万一人救不过来了又怎么办?万一救过来了,残废了又怎么办?
他们田坝大队这几年年年都先进,要是因为知青丢了这先进的名头,那他们田坝大队老老少少有一算一,这一整年的干劲不就白费了吗?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等在楼道上的人,个个饿得饥肠辘辘,实在熬不住的去抱着水龙头猛灌几口水
天渐渐黑下来了,但手术室的那道门依旧没有打开
陆来财和刘大妞从抱有希望,到现在已经开始绝望了
晚上九点的时候,大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疲惫的走出手术室,刘大妞和陆来财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瞬间冲上去,一人拽住医生一只胳膊,就像怕人飞了,或者是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医生对这种行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即便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事无巨细的交代,病人的情况和后续的治疗方案
夫妻俩一听,他们儿子能不能醒过来都不知道,瞬间又从希望满满到无限凄凉
而且肚子内有伤,脑袋内也有伤,儿子该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