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脸开心的离开,可是有些人就不那么开心了。
“你是什么人?不过也是个贱民,你也就这张脸出众些了,要是你……”
重明不太想听他说些污言秽语,她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还认不清自己的状况,这么嚣张。
她单手端着野菜糊糊,另一只手直接化为肉刃将小野正君,这位前镇长吊起来,在空中被吊的脑袋充血才放下来。
“你……你……”
“我建议你少说点话。”
少女有些疲惫的样子,但是那副慵懒的样子在地上的人眼里,就是狮子的打盹儿。无法松懈,也不敢忽视。
小野正君通红的脑袋环顾着四周,见众人没多大的反应,于是意识到了,这群人为什么这么胆大包天,奴隶都敢反抗主人了,原来是勾搭上了这种妖怪。
“你这个妖怪!别过来!别过来!”
恐惧使男人的脸扭曲得不像个人类,重明将野菜糊糊倒进他的嘴里,意思很明确了。
小野正君本来还想用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争取到上好的待遇,但是遇到了重明,他知道自己想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人类在怪物的面前,是无能为力的。
至少他们现在还想让他活着。
另一边。
武田龙一准备联系外地的报纸,将反抗军炸毁办公大楼,杀害镇长和众多士兵的新闻传播出去,最好能得到军队的支援,到时候,这群贱民就只有死路一条,而那个白痴镇长肯定被愤怒的村民给折磨死了,这样,就没有谁能阻碍他前进的步伐了。
车站在北边,离碉堡有一段距离,传递消息的通讯兵选择骑马前往,这样能最快赶上清晨的第一班车。
只是通讯兵在路上,还没见到清晨那冉冉升起的太阳,他就已经人首分离了,速度之快,甚至都没有感受到痛苦,只是瞪圆了那双不可置信的双眼。
白橡色头发的他站在背光处,笑意尽达眼底。
“虽然不知道小家伙要做什么,但是好像不能让你过去诶。”
太阳升起,他再度隐入黑暗。
重明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今日的太阳似乎不愿出来,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雨声中入眠,是一件幸福的事,虽然鬼不需要睡眠,可是白天对于恶鬼来说就是人类眼里的漫漫长夜,不睡觉能干嘛呢?
乌云密布,没有一丝光亮。
好像上天在昭示着什么。
一场雨过后,妇人、孩子们挎着小竹篮往山间奔走,大雨过后,是生命的前兆。
个头饱满的菌菇被捡进干净的竹篮中,不太认识菌菇种类的孩子们,则是带着小锄头挖起了笋子。
被雨泡软了的大地格外好挖,不一会儿,一个个小篮子就都被装满了。
“咚咚咚!”
是门被敲响了。
重明感到很疑惑,还有谁会敲响这扇门呢?
若是有人会打扰的话,还不如早日搬进山间的屋子,更加隐匿。
她有些疑惑的打开门,是一个不认识的大婶。
“你好,”大婶先开口了,“我是刚搬来的芦田花子,这是我们刚刚上山挖的笋,给你尝尝,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指教。”
“我叫……”重明有些犹豫,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在正常的人类面前介绍自己,“我叫小乐。”这是与人类打交道最久的名字,将这个名字报上去,大概是正确的。
“谢谢,请多指教。”
重明将竹篮拿进屋内,转身拿了一篮子水果出来。
大婶见到了那些水果,有些惊讶,“这些水果都挺贵的,而且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呢,小乐小姐真是厉害呢,我收下真的可以吗?”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收下水果的动作却不含糊。
“可以的。”
“你随意。”
重明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大婶对她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大概是哪家的大小姐偷跑出来在这里躲着的吧……
“不过,小乐小姐,你这屋后的桔梗花开得可真好!”
桔梗?她什么时候种过这玩意儿?
重明绕到屋后去看,一片桔梗花在肆意生长,草地上早已没了野草的生存空间,淡紫色的花占领了这一片土地,那张扬的花骨朵好像在向她说些什么。
她好像有些头疼,这可麻烦了。
才过去多久啊?
为什么啊?
这些桔梗花真的是,该夸它们一句生命力顽强么?
她迷茫了,她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把这里当做休息的地方。
为了永绝后患,以后便不回来了吧。
现在没有太阳,出去走走吧。
她慢慢走,停在熟悉的关东煮铺子前,捞了满满一碗香肠,吃得满嘴都是甜甜的汁水。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阿婆温柔的询问,她能看见少女的眉间紧锁,与平常相比,多了一丝阴郁。
重明抬头,看着袅袅的白烟,“我有些不清楚我自己是谁了。”
“这叫什么话?你就是你啊,还能是谁?”
“可是按道理来说,我的感情和我的记忆似乎有冲突。我该相信哪一个呢?”
“肯定是感情呀,记忆做不得数的,阿婆我年纪大了,也时常记错东西呢,可是感情是最实在的东西,你自己的感情,难道还会骗你不成吗?”
“好像有道理,可我的记忆不会出错,所以我该去实验一下。我的感情究竟记住了谁。”
说着,重明放下碗就匆匆离去,阿婆有些担心她,毕竟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以往她总是吃完所有的关东煮,把汤也喝得一滴不剩才会走。今天这个样子,明显是状态不对,但是看样子,她好像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希望她能成功吧。
她打开了定位,找到新上任的炎柱,发现他离自己还挺近的。也是,他们炎柱的辖区一直都在东京这一片,在这里巡逻是正常的。
自己是鬼,他应该会抗拒。
“系统,用一下体验卡。”
“好的宿主,更换基因不影响系统内部技能的使用,只是请注意体力消耗,祝您体验愉快。”
一种异样的感觉流遍全身,之后,身体更笨重了,五官也像瞬间闭塞了一般对外界信息没那么明了了。
只是脑子却格外的轻松。太阳突然出来了,乌云以太阳为中心渐渐散开,整个东京城就像多开了一盏灯,瞬间就明亮了许多。
在无限城这边,无惨突然感觉不到重明的存在了。
那双红色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身体都在不可置信的颤抖着,也许是震怒。
上弦四,是被猎鬼人杀了吗?
怎么可能?
她的血鬼术是最适合逃跑的,她不可能被杀区区人类给杀死!
等等。
这个时间……
她是被太阳给杀死的!
肯定是狡猾的猎鬼人,找到了她的栖身之所,将她活活晒死了……
“鸣女,把他们都叫来。”
“是,无惨大人。”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各地躲着太阳,根本不会想到无惨会在此时叫他们。
猗窝座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换,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确定了自己的处境,他在无限城,时隔多年,他被强制召回了无限城。
这意味着,有上弦的鬼被杀掉了。
他看了看身边,谁也不在,看来自己来早了。
不一会儿,那对兄妹的声音传来。
“到底是谁呢,比我们还弱的上弦,妹妹,你说呢?”
“肯定是上弦四那个女人了,只有她,一点用都没有。”
“妹妹说得对。”
“猗窝座阁下,好久不见。”
猗窝座没有理他们的心情,他还以为是这对兄妹被杀掉了,没想到不是。看来可能真的如他们所说,死的是那个奇奇怪怪的上弦四吧。但是要是死的是童磨就更好了。
“啊嘞,猗窝座阁下,好久不见。”
童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肩膀上传来一阵令人生厌的压力,童磨这个家伙,竟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滚。”
“不要这么绝情嘛,猗窝座阁下~”
“你还有心情说笑?”
猗窝座和他面对面,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你在这里,那对兄妹也在,上弦一不可能死,那被杀掉的上弦不就是你曾经养过的那只宠物吗?”
“猗窝座阁下,我不太明白阁下说这些话的意思,难道我该为了她伤心吗?”
“呵……你还真是适合你这具身躯。”
“啊嘞,猗窝座阁下居然夸我了,真是稀奇呢~”
“啪!”
猗窝座实在是受不了他像只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嗡”的,一拳将他的头给打爆了。
得到片刻的清净,猗窝座离开了这里。
童磨的脑袋很快重新长了回来,他的表情有些愣愣的,但是很快,只是一瞬,又恢复成了那标志性的笑脸。
另一边,太阳的温度和黑暗的阴冷实在是不同。
重明站立在大地上,感受着太阳的温度,有些热,偶尔会有丝丝的凉风,但实在是奇妙。可这种感觉又好像是久违了。
“这位小姐,你站在这里会中暑的。”
一把伞遮在头顶,全身从头到脚都打了个寒战。
原来突然失去太阳会这么冷。
她扭头去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谢谢。”
重明转身要走,那人却锲而不舍得跟上来,“小姐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这么大的太阳你没带伞,要是中暑晕倒了就不好了。”
“谢谢。”
她没多说一个字,但那个男孩却以为自己得到了同意,开心的跟在她身后,兢兢业业的为她撑起伞。
“小姐,你为什么在那里晒太阳啊?”
“因为很久没晒过了。”
男孩看着面前的女孩苍白的面孔,隐隐猜测,女孩可能是生了病,一直在养病从未离开过病床吧,真可怜。
想着,男孩的伞又向女孩倾斜了三分。
看到那个人了。
正在开心的吃着便当,他的座位上已经堆满了便当盒子,满屋的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重明走出伞底,一声“告辞,多谢,”便下了逐客令。
脸色苍白的她坐在小山一样的便当盒后面。
店主看见了她,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客人,本店的便当已经卖完了,看您脸色有些苍白,您还是去隔壁赶紧吃点东西吧。”
重明还没做出回应,身边的人就急了。
“什么?我竟然给别人造成了困扰!”
“真是不好意思!”
随即,一只大手将她拉起,有点烫。
“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在杏寿郎听来,就是快饿晕的征兆。
于是,他将她带到了隔壁店铺,给她点了餐,看着她吃。
“你不必如此,我也不是来吃饭的。”
“人怎么能不吃饭呢!是我的错才会让你没迟到喜欢吃的便当,你进那家店一定是想吃那家店的便当吧?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你想多了……”
“人……必须要吃饭吗?”
“那是当然!真是奇怪的问题呢!”
“嗯……”
这不是个问题,她只是在呢喃,呢喃这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语。
“谢谢。”
今天好像一直在说谢谢,在当鬼的时候就没有机会对谁说谢谢,这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人类弱小吗?必须要得到帮助才能活下去。
正因为人类弱小,他们才会互帮互助,一起活下去。
一碗再平常不过的鳗鱼饭,怎么如今吃起来,跟以往就不一样呢?
看起来,真的是记忆出了错。
“系统,我的记忆真的会出错吗?”
“宿主,我只能说,这都是您自己的意识。”
身边的人站起来,椅子被拉的“滋啦”一声,“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很抱歉。”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思绪就像无边无际的潮水,纠葛太多,除非全部斩断,否则就只能任他疯长。
她跟了上去。
“小姐?”
“我无处可去,你能帮帮我吗?”
杏寿郎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睛像是被水雾蒙了一层纱,整个人脆弱苍白,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不由得心生怜悯。
“好,你跟我来吧。”
自己今天除了巡逻没别的事可以做,倒是可以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