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咫尺之间。
“那师尊为何要赶弟子走？”燕岐川低沉的声音响在顾清耳边。
语气中夹杂着委屈，但更多的是慢条斯理的不满和压迫侵略。
“没有赶你走。”
绯红蔓延到顾清纤细的脖颈，攀爬到了耳垂，看起来格外诱人。
顾清深呼吸一口气，闷闷的说道：“只是让、让你好好准备修炼。”
燕岐川适当的起身跟顾清拉开距离，相距一米多，“师尊的意思是，宗门比试为重，弟子明白。”
顾清张了张嘴，他不是这个意思。
话没说出口燕岐川却已经行礼离开。
【小满，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燕岐川好像生我气了。】
系统看着已经被反派拿捏的宿主陷入了沉思：【有没有可能他没生气？】
【可他走的时候很不开心。】
系统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飞舟如流光，不过六日便从山水宗赶到了天玄阵宗。
“空明尊者！”来接应的弟子眼前一亮快步上前，“琴尊者知道您喜静，吩咐我给您单独备了一小院，请您跟我来。”
“有劳了。”
山水宗弟子被天玄阵宗的弟子领着到安排好的地方，顾清跟着接应弟子去往单独小院。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小院后还细心的种了原身最喜欢的青竹。
“小院内东西齐全，若是有什么缺少的，您可以吩咐我。”
顾清点头，转而问了几个问题，“山水宗弟子住所在何处？”
“顺着这条路往东边走，左拐第一排房子便是。”
“琴栖之呢？”
“琴尊者一直在凤栖山。”弟子恭敬回答。
“嗯，你去忙吧。”
这几日各宗陆陆续续到来，天玄阵宗作为东道主格外忙碌。
大比未开始，便有了集市，热闹非凡。
顾清倒是想去凑热闹，但一想到他一去就会引起轰动就老老实实待在院子内。
临近傍晚时琴栖之来了，他温润的神情有些许疲惫，看起来真的很忙。
“空明，小院是我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琴栖之笑着走向顾清。
顾清想了想回了句，“尚可。”
“你的毒如何了？”
这两年顾清靠的是琴栖之《安神曲》的录音石度过，只是效果越来越微小。
他如实道：“依旧如此。”
琴栖之有些沉默，抬眼看了顾清一眼，再次提议道：“这毒无法遏制，空明，若是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方，我是纯阳之体，我一直在。”
琴栖之还是没有放下双修的想法。
但再次提起，顾清脑海中想起的却是燕岐川飞舟上充满压迫的高大身躯。
他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半晌才淡淡回道：“还没到那种地步。”
琴栖之神色有些黯然，第一次问出了不该问的话，“你不愿意跟我，是想跟你的弟子吗？”
顾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琴栖之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张张嘴，“抱歉……”
两人的气氛有些沉闷，顾清淡淡说了句没事。
“师尊。”门外传来安青玉的声音。
他推开门冷着脸走进来，比起顾清还要更加的冷漠，“百花阁长老和佛域长老起了纠纷，需要您去调节。”
琴栖之起身，歉意的看了顾清一眼，“空明，我下次再来看你。”
顾清起身相送，“不要紧。”
琴栖之和安青玉一前一后的出去。
安青玉走在琴栖之身后，望着他温润的背影，忽然开口问道：“师尊是喜欢男子吗？”
琴栖之不可否认，他最开始收安青玉为徒是因为他的气质很像空明。
而这些年来琴栖之慢慢意识到，安青玉是安青玉，不是空明。
他心怀失落，慢慢的疏远安青玉。
师徒两人的关系，在琴栖之看来，比起一般师徒更加不好。
因为安青玉冷漠不善言辞。
而今安青玉这么开口一问，让琴栖之一愣，他没想到这孩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并非。”琴栖之回答了这个问题。
安青玉又问，“是喜欢空明尊者吗？所以哪怕他是男子也喜欢？”
琴栖之顿了顿才道：“为师与空明曾是至交好友，他很优秀，一直都是为师追赶的目标，时间太久了，可能这份喜欢变成了执念。”
说完他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忽然会跟自己的徒弟说起了他的感情问题。
眺望远处高山渺渺，琴栖之想起了很久前他和空明的故事。
热情爱笑的少年，入了山水宗，一步步修炼到了大乘尊者。
他变强大了，也变冷漠了，曾经给予他的笑容慢慢变成了冷冷的轻睨。
琴栖之忽然很后悔，如果他也去了山水宗，如果他一直陪在空明身边，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对他敬而远之。
“师尊。”
安青玉冷冷的声音把琴栖之打回了现实。
“您觉得我如何？”
什么如何？
琴栖之把目光落到了安青玉身上，第一次才注意到他的弟子虽沉默寡言样貌却十分优异。
五官分明，轮廓深邃，才一百多岁，就已经有了元婴期的修为。
他以前觉得安青玉和空明像，如今看来是一点都不像。
安青玉比空明更加的危险，冷冽的像一把出刃就见血的刀。
“我知道师尊是因为我和空明尊者像才会收我为弟子。”安青玉直直的看着琴栖之，沉默寡言的他此时不再掩盖眼底的情绪，火热滚烫的让人心惊。
“我喜欢师尊，我不介意，您可以把我当成空明尊者。”
“胡闹！”意识到安青玉意思的琴栖之狠狠的呵斥了他。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本尊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一开始收徒确实是因为安青玉和空明像的原因，但他确实从未把两人混淆。
更遑论进一步的想法。
安青玉抿了抿薄唇，目光落在琴栖之薄怒发红的脸上，“弟子不行吗？”
琴栖之深呼吸一口气，“去冰牢三层面壁思过。”
安青玉低垂下目光，同时也收敛了所有情绪，像是什么都没说过般，冷冷道：“是，弟子听令。”
琴栖之气的佛袖而去。
等两人都离开后，燕岐川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他看着安青玉离开的方向，眯着眼低笑道：“还差一把火，看来我得帮帮你。”
早日解决琴栖之，早日更近师尊一步。
他慢悠悠的走到了顾清的小院里，送上新淘来的新鲜小玩意儿。
顾清的心底满意，面上却冷冷淡淡。
想起三天后的大比，顾清道：“你不是喜欢本尊的那件月白裳吗？若是此次筑基组你得了第一……”
“师尊就把您那件衣裳赐给弟子吗？”燕岐川挑了挑眉，目光灼灼。
顾清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而后才冷冷的说道：“为师就把月华阁新出的法衣月白裳赠于你。”
月白裳作为月华阁独一份的法衣，材料稀少，价格昂贵。
“谢师尊。”
书中反派被原身虐待，阴差阳错习得魔功，性格扭曲，之后虐杀原身叛出师门。
之后理所应当的跟主角对上。
如今再看燕岐川，分明是一副清清月明的大宗弟子模样，应当不会再走到书中的地步。
顾清很满意。
刚喝下一口茶水，发现燕岐川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
“做什么？”顾清微微移开脸。
燕岐川含笑道：“师尊的这杯茶水看起来格外好喝，弟子想尝尝。”
“喝便是。”
顾清的意思是让燕岐川自己倒一杯尝尝，谁知燕岐川竟从顾清手中拿过茶杯。
看着顾清清冷的双目饮下茶水，薄唇印下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顾清刚含过的位置。
顾清的脸色微红，意识到了这点，心跳加速。
反应过来刚要呵斥燕岐川，燕岐川已经先一步放下茶杯，拉开距离，毕恭毕敬道：“谢师尊，茶水味道极好。”
顾清的气发不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恼羞成怒的顾清开始赶人。
三日后宗门大比开始，最先是练气期弟子的比斗。
顾清出来过两次看了两眼，其他时间都在布置小院的阵法。
今天是十五日，《安神曲》的效果对他微乎其微，只能靠他自己挺过。
夜半时分，喧嚣起。
顾清察觉到一阵强大的魔气在天玄阵宗内盘桓，他本不欲管，但看了眼方向好像正是山水宗弟子的位置。
‘大魔该不会去找燕岐川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清的心头一跳，再安然不不去。
可马上就十六日了。
再次抬眼顾清已经做了决定，他推开小院的门朝魔气蔓延的地方，一步百米。
天魔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差，好不容易找个顺心的人族当宿主，结果这个人族识海内竟然有一个实力比他还强大的魔。
被吞了一小半神魂的天魔骂骂咧咧，尤其是在察觉到好几道强大气息赶来后。
他当断就断，选了个方向逃窜。
顾清来时只来得及砍了他一剑，院子内出来不少弟子，燕岐川刚从地上醒过来。
“你如何了？”顾清的语气急切，问话的同时灵气探入燕岐川的体内。
灵气游荡了一圈，发现燕岐川的身体无大碍，顾清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燕岐川体内的灵气运转好像不太对劲。
顾清微微蹙起眉头，他不知道燕岐川这样的情况对不对。
“师尊，弟子无事。”燕岐川不动声色收回了手腕。
顾清再用灵气探查时，燕岐川体内的灵气运转已经变得格外正常。
“空明。”最先赶来的是琴栖之，他吩咐弟子去检查阵法查看山水宗弟子伤势，之后天玄阵宗长老也赶了过去。
当务之急还是抓住那只天魔，顾清抬眸看向燕岐川，“身体若有不适，及时告诉为师。”
燕岐川低垂着目光看着顾清，声音低沉，“是，师尊。”
一行人寻着天魔的踪迹追赶。
路上琴栖之面色严肃的跟顾清说道：“这只大魔不出意外是佛域逃出来的那只天魔，他生而为魔念，最能放大人的七情六欲，之前百花阁长老和佛域长老也是受了他的影响。”
“你也抓不到？”大魔是化神期的修为，琴栖之可是大乘期。
琴栖之脸色难看发摇了摇头，“这只天魔的天赋独特，只要散溢一丝魔气，他便可活下去。”
“之前在佛域是被三座佛山镇压，使他无处可逃，现在……”
现在没有佛山镇压，天魔像是飞出笼子的鸟，格外难抓。
身旁的佛域长老面色严肃道：“我们已经将佛门至宝天钵带了出来，只要围住天魔，一定不会给他逃离的机会。”
顾清点点头，明白了。
一行人追到了一处寒山，琴栖之皱起眉头，“这里是冰牢。”
他想起了被罚在此处的安青玉。
佛域长老细细感受了一番，“天魔进去了。”
“那我们也进去吧。”
一直到冰牢第三层，冰天雪地，寒气瘆人，面容冷漠的安青玉被锁在冰柱旁。
“气息到这里散了。”
“见过师尊，见过各位尊者。”安青玉一愣，随后上前一步行礼。
佛域长老慈眉善目，但给人的压力并不小，“此处只你一人？”
“是。”安青玉看了眼他身后的琴栖之，冷冷的回了一声。
“那你可曾见过到一只大魔？”
安青玉摇头，“未曾。”
“弟子在此潜心思过，冰牢清幽，除各位尊者外，并未见到其他人。”
佛域长老犯了难，好不容易找到的天魔踪迹一下子找不到了。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几人，“你们有察觉到天魔气息吗？”
几人摇头，琴栖之也摇头，顾清的目光却落在安青玉身上。
他刚刚一剑斩过天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安青玉有些奇怪。
越过众人走上前，面容冷漠的安青玉静静的看着他，“不知空明尊者有何事？”
看了许久，顾清移开了目光，“无事。”
气息断开，佛域长老不死心又在此处找了几遍，一无所获，约莫着时间快到十六日，顾清提出了离开。
果不其然刚到小院内，神魂之中传来痛楚，顾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就在快要倒地前，顾清扑进了一个宽厚温热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