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伸手在宋寒舟眼前晃了晃，手指纤长白皙，又有着男性的骨节分明，格外的好看。
“喂，宋寒舟，你在发什么呆？”
“没什么。”
说没什么肯定是假的，顺着宋寒舟的目光看去，顾清想起那个方向是王美美离开的方向。
他疑惑的皱眉，心底带着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意味，“你不在教室里就是为了出来看王美美？”
对话进行到这里，宋寒舟忽然意识到顾清可能什么都没发现，他松了一口气，本就冷静的面容更加冷静。
“没有，见你一直没回来，出来看一下。”
顾清出来了有二十多分钟了，的确很久了。
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嗯。”
“我看到她给你递表白信了。”
宋寒舟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看着顾清对他一如既往的态度，心底的黑暗肆虐，说出了这句话。
但其实他这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问这个？刚刚他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顾清接过了王美美的表白信，还给了王美美一个拥抱。
顾清已经接受了王美美，他说了这句话又能怎么样？
根本改变不了结果。
“啊，这你都看到了，不过我拒绝她了。”
“刚刚那句话当我没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皆是微愣，不过宋寒舟微愣过后便是心底难以形容的欣喜。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漆黑阴鸷的眸子发亮紧紧盯着顾清，像是不相信般再次问道：“你拒绝了王美美的表白？”
“对啊。”顾清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收下她的表白信还抱她？”
顾清挠挠头，“王美美希望我看完她的表白信再做决定，我就看完之后拒绝了，然后她哭了，扑到我怀里说想要最后一个拥抱，我当时看王美美可怜，就抱了她一下。”
其实这些不用跟宋寒舟讲的，但是听着宋寒舟微微急迫的语气和冰冷的神态，不知怎么回事，顾清就一股脑的讲了出来。
还挺奇怪的。
宋寒舟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顾清的回答好上几分。
如果是苏婷婷，顾清一定会避如蛇蝎，可是这个王美美不一样，顾清对她心软。
一个男人开始对一个女人心软，这是心动的开始。
他必须也一定要斩掉这段开始。
“原来是这样，班里的人都在说你喜欢她。”宋寒舟在喜欢两个字上咬的格外重，狭长阴鸷的眸子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着顾清。
这让顾清感觉到有些危险，不适应的稍稍退了一步，“我才高三，还要学习，这种事情不考虑，虽然王美美挺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宋寒舟现在什么心情，无外乎绝处逢生后山穷水尽。
顾清说了，他喜欢王美美这类的女生，甚至对王美美很有好感，不在一起只是因为高三学习不适合。
那高三之后呢？
他还有机会吗？
余光看见顾清下意识后退的一步，宋寒舟的理智蓦然回归。
他太凶了，他吓到顾清了。
不能这样。
“高三是要以学习为重。”宋寒舟点点头，俊美的面容神情平静，刚才微泄微露的阴冷仿佛是错觉。
这让顾清一度以为刚才宋寒舟身上传来的危险感觉是假的。
他重新跟宋寒舟勾肩搭背向前走，“话说你小子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幸福度嘛，等宋寒舟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然后功成名就，结婚生子，不跟主角作对，肯定能获得五颗小心心的幸福度。
只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宋寒舟要结婚生子他的心底就有一股淡淡的不舍。
可能是因为宋寒舟这个老师兼朋友太优秀太可靠了吧。
宋寒舟并没有正面回答顾清的话，只是淡淡说道：“我心底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顾清正在前进的脚步忽然顿住，他听到了什么？宋寒舟竟然有喜欢的人？
“是谁啊？”
宋寒舟不说。
顾清心底好像有一万只小蚂蚁爬过，不可能啊，宋寒舟除了睡觉时间基本都和他在一起，哪里会有喜欢的人？
“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宋寒舟没有被顾清怀疑的话激怒，他侧脸深深看了眼顾清，然后才转过头继续向前走，“还记得之前有段时间你忽然没有看到女生给我送表白信吗？”
顾清点点头，是有这么一段时间。
宋寒舟接着说道：“那是因为我告诉她们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要再来打扰我。”
“真的？”
“嗯。”
顾清的心因为这几句话乱糟糟的，宋寒舟这么郑重却不说那个人是谁反而更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这个人到底是谁，苏婷婷吗？还是刚才的王美美？
俊逸的脸庞纠结成了苦瓜脸，不停思索，甚至回到班里午休脑子里想的也是这件事，没有睡着，下午课上理所应当的泛起困。
打着哈欠都不忘想这件事。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是最后一节自习课。
顾清这才猛然发现，这一下午宋寒舟居然都没找他说过话。
要是以前宋寒舟的话虽然不多，但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就没断过。
难不成真的因为王美美，宋寒舟喜欢王美美连带着他也不待见了？
小心的瞄瞄宋寒舟头顶的小心心，还是三颗呀，没什么变化。
心里藏着事的顾清实在忍不住，开口朝宋寒舟说道：“宋寒舟，你桌洞里的留校申请书呢？”
宋寒舟写字的笔顿了顿，“交了。”
顾清有些惊讶，随后笑嘻嘻的说道：“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宋寒舟配合的反问。
顾清偷偷凑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今天早上我联系我妈的助理叔叔，让他帮忙让我寒假留在学校补习，他同意了，然后刚刚给我发短信说这件事搞定了，等会儿填一个申请表就可以。”
“我要舍命陪君子了，怎么样，宋寒舟，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耳边是顾清温热的气息，因为说悄悄话的缘故，两人的距离十分近，近到宋寒舟下意识的僵住身体，心跳忍不住加速，听到顾清的话后，更是下意识的问道：“你也要来？”
“对啊，咱俩不是都说好一起学习的吗？留在学校明显对你今年高考更好，我当然是和你一起留校了。”
因为宋寒舟家里还有奶奶需要照顾的缘故，他每天都要回家。
班主任本想让宋寒舟住校，被他拒绝了，整个高三年级，不上晚自习不住校的只是少数人。
但是在补课期间，班主任要求宋寒舟就算不住校也要上晚自习。
晚自习结束到晚上九点半。
早上最迟六点半到校。
这个时间可算压的非常紧。
宋寒舟忽然站了起来，“我有事出去一趟。”
顾清看着宋寒舟的背影，有些奇怪，但没深究，朝前面的孙休张希两人问道：“小孙，这个寒假我要留校学习了，你们要来吗？”
两人因为顾清的话，先是把黄毛染回去，之后开始好好学习。
但是本质上，两人还是不喜欢学习。
让他在上学期间学习也就算了，怎么还主动寒假留校呢？
张希咽了口唾沫，“那个啥，老大，我寒假的旅游计划都定好了，票也买好了，就等着去了，我就不跟你一起留校学习了。”
张希刚说完，他旁边的孙休也忙不迭的点头，“对对，我跟张希一起去旅游，我们的票都买好了，退不了的那种！”
退不退不了顾清不知道，但能看出来两人真不想留校。
写着卷子无聊，顾清想到了宋寒舟，也不知道宋寒舟做什么去了。
办公室里，没课的老师已经下班离开，只剩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师在里面，班主任李长顺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师中的一个。
宋寒舟走到李长顺面前，“老师，你这里还有留校申请书吗？”
李长顺抬起头发现是宋寒舟，听到这话疑惑的问道：“我早上不是给过你了吗？”
宋寒舟淡淡说道：“不小心丢了。”
“幸好我这个多打印了几份，不然还真没有！”李长顺除了上课严厉喜欢好学生外，平日里的相处其实很平和。
他刚抽出一张申请书，又听宋寒舟说道：“对了，还有顾清的，他让我一起拿过去。”
李长顺一副想起来的样子，“对，还有他的，中午我给忙忘了，正好你现在拿，给他也带过去吧。”
说着，又抽出一张申请书合在一起递给宋寒舟。
“这几个月顾清的进步我也看到了。”
办公室里没有几个人且非常安静，李长顺的声音格外清晰，“说实话，他能有这样的进步我很欣慰，甚至还有留校的觉悟，我很看好你们两个。”
“谢谢老师。”
说完话，李长顺朝宋寒舟摆摆手，“回去吧。”
回到教室，宋寒舟把一份申请书放在顾清桌上，“你的。”
顾清看到宋寒舟手上还有一份，“你怎么还有？”
宋寒舟言简意赅的说道：“之前的那份老师说丢了，去给你拿的时候，说让我再写一遍。”
顾清了然的点点头，低下头写留校申请的时候忍不住嘀咕，“老李最近年纪大了吗？竟然开始丢东丢西的。”
写到一半，他凑到宋寒舟身边，“这个申请书怎么写呀，我没写过不会写。”
猝不及防的凑近，宋寒舟的脸颊似乎都能感受到顾清软软的黑发。
他稳下心跳，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教你。”
“尊敬的老师：我是三年级六班的顾清，因寒假空闲，希望能够留校学习和工作，在此期间我会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服从学校的安排，并承诺在校期间所有的安全事故皆与校方无关，望批准。”
宋寒舟声音格外低沉有磁性，似乎是怕顾清听不清楚，语气很慢，响在顾清耳边，仿佛在心上打鼓一般，让他心跳的厉害。
脸上不由得蔓延上一阵滚烫的热度，顾清拉开了点跟宋寒舟的距离，轻咳一声，“那个……有点长，我没记住。”
宋寒舟见好就收，低垂下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情，骨节分明的手执笔，不过几分钟便写出申请书。
他把申请书推到顾清桌子上，“写吧。”
顾清笑起来，不去想刚才的异样，“好兄弟！”
怕上个世界的悲剧上演，这个世界系统格外控制说话的内容，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没忍住喃喃了一句‘太会了’。
【小满，你说什么？】
【宿主亲，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
高三上半年彻底结束。
大部分同学收拾东西回家，小部分同学留在学校补习。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顾清就要从被窝里爬起来，半睁着眼洗漱吃饭，背着书包离开温暖的家。
走出家门，萧瑟的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吹的顾清一激灵清醒过来。
抬手看看手表。
5：55。
六点半到校，他还有半个小时，坐车二十分钟，他还来得及。
雪没有停下的势头，顾清忍不住缩缩脖子，把下半张脸都埋在毛茸茸又暖和围巾之下。
走到公交站牌的地方，顾清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高一米八五，身穿黑色羽绒服，神情冰冷的，不是宋寒舟是谁？
顾清上前一步，“宋寒舟，你怎么在这里？”
宋寒舟言简意赅，“等你。”
从他家坐公交车到这里，在这么冷的环境里等了顾清十多分钟。
不过宋寒舟并没有不满。
他只怕顾清没看到他失望。
顾清诧异的问道：“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没多久。”
19路公交车到了，两人停止说话，投币上车。
车上没有开暖气，但是关着窗户格外暖和，乘客大多困倦的模样，昏昏欲睡，只有偶尔几个精神较好。
坐在车子后排，顾清打了一个哈欠，他本就困的厉害，被外面夹带着雪的冷风吹勉强清醒，这会儿温度上来，不一会儿小脑袋就一点一点的向前倾，动作有些危险。
宋寒舟伸出手，让顾清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怕惊扰了他，动作格外的轻。
半睡半醒的顾清自动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