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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误会(1 / 1)


苏柔给萧遥使个眼神,萧遥心领神会劝郑义再吃一碗面,二人随后躲进卫生间商量起来。

“他这个也属于执念病吧,看样子已经影响正常生活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帮他治好?”

“你分析出病因了?”

“据他自己的描述,执念应该和张楚人有关。”

“这样,你先稳住郑义别让他走,我去找张楚人。”

啊?萧遥诧异,且不说郑义肯定不会告诉苏柔地址,就算他说了,时隔两年张楚人现在还住不住西城仍未可知,没头苍蝇似的要怎么找?

萧遥还没开口问,苏柔就先抓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发动能力,随后苏柔轻打一个响指,萧遥瞬间感觉身体像掉进火山口般灼热几乎快要汽化,回过神来面前的大活苏柔已经不见踪影……

呸呸,苏柔撇干净嘴边的杂物,从垃圾桶里悄悄探头。真是服气,每次穿越时空的出生点就非得是垃圾场、垃圾堆、垃圾桶这种破地方,垃圾能力烦死了,苏柔一边猛猛吐槽一边翻看手机日历。

根据郑义的描述,她回到了他接受二次审讯的那天,苏柔四处观望,这里正是法院门口的垃圾桶。

旁边一个穿军大衣的身影失了魂般荡过去,而法院台阶上律师模样的人在打电话。

“喂,是张楚人吗?”

“对,我是张律师,事情已经办完,他不会再去烦你了,你就在家等着收钱吧。”

果然这两个狗东西有秘密交易,苏柔暗骂,随即爬出垃圾桶悄悄跟踪张律师。

半个小时的车程走过,苏柔尾随张律师进了一所大学城。这里设施简陋,从进来到现在只看见一家开张的商店,建筑外墙皮几乎完全脱落,露出参差不齐的红砖块,比起大学城更像是烂尾楼区。

苏柔假装同张律师顺路,和他一起上了楼梯。之后张律师在四楼停下,而苏柔则静静蹲伏在四五楼之间的楼梯平台透过栏杆间隙观察。

只见张律师携公文包叩门,门开后他便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有些厚度的信封塞进门里,浅笑道:“这里是两万块钱,你可以用它去干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我建议你为保安全换个地方居住,毕竟没人知道郑义会不会报复你。”

没有任何回应,门砰的一声关上。

余下的时间里,苏柔一直边玩手机边观察张楚人的动向,但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对出门产生了阴影,一天下来除了张律师来的那次,她竟然一次门都没开过。

夜幕渐起,楼道外的世界慢慢安静,苏柔就这样伴着手机的微光迷迷糊糊地在楼梯间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叫醒苏柔的既不是伟大的梦想也不是明媚的太阳,而是楼底大货车引擎的嗡嗡声。臭货车大早上吵什么吵,苏柔恨不得下去把车砸了,就在苏柔要暴躁时,她的目光突然被货车车箱上印的字吸引——北城快运。

苏柔瞬间平息怒火往楼下看去,此时张楚人家门户大开,工人们正一个又一个地朝楼底搬箱子。

看来张楚人的确信了那个律师的话要搬去北城,这下跟踪可就难办了,苏柔一筹莫展地挠挠头。

忽然她看见一个工人似乎是闹肚子,把箱子摆在楼梯口便捂着肚子进了屋里,苏柔灵机一动蹑手蹑脚的挪到箱子旁边一个鱼跃扎进箱子里蜷缩起来。这不就是现成的顺风车嘛,苏柔沾沾自喜地想。

不过她高兴的太早了。大约中午,所有的东西都被搬上了货车,不走运的是苏柔所在的箱子被放在了车厢顶部,货车启动所有箱子便开始抖动,尤其是顶部抖动幅度更大,苏柔只能捂住嘴巴强忍呕吐的欲望。

更绝的是,货车一连经过三个减速带,苏柔所在的箱子在剧烈颠簸下竟然从顶部滚落了,自由落体后苏柔的背不偏不倚地堵住了她事先挖好的出气口。

二氧化碳在箱子里越积越多,憋得苏柔满脸通红,就在她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将要摩擦起响指的那刻,箱子又颠一下恢复了正常朝向,苏柔忙把嘴撅成O型从气口出去疯狂吸气,任务才得以继续……

另一边,萧遥从厕所出去后便不断在厨房与客厅间游走,不得不说郑义确实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吃面的速度比萧遥端面的速度还快。

这是红烧牛肉面,这是鸡汤面,这是鸡蛋清汤面……萧遥感觉大部分餐馆服务生都没自己这么敬业,脚底的鞋要是铁的恐怕早就磨出火星子了。

夏甜甜更是感到一阵无语,这么多年过去,郑义是第一个让她有回厂上班感觉的人,直径五厘米的擀面杖揉着揉着看上去已经小了一圈,也不知道郑义能不能尝到面里有没有木头渣子。

七八碗面后,郑义进食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萧遥赶紧趁机会溜进卫生间,手撑着马桶冲里边气喘吁吁地喊苏柔出来救他。只听身后一声清脆的响指,苏柔浑身湿漉漉地从萧遥背后冒出来给他吓了一跳。

“找没找到张楚人,我快撑不下去了,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找到了找到了,在北城榆林街,我马上开车去拉她。”

“要不我们换……”

话还没说完,苏柔就如风一般跑了出去,萧遥只能傻傻望着苏柔远去的背影,哭丧着脸重新投身到拖住郑义的伟大事业中去……

北城,榆林街一百三七号。

苏柔轻叩房门,过了不久一个发髻高高盘起的女人从门口探头。

“请问你是谁?”

没有任何回答,苏柔直接扒开房门硬闯进张楚人的家,自顾自地窝进沙发吃起小零食。

张楚人捻起裙摆在沙发另一端坐下,“姑娘,你这样不太好吧?”

苏柔仍没回答,反而翘起二郎腿吃东西的样子更加放肆。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是来做什么的吧,姑娘。”张楚人抿了抿嘴。

尴尬间,客厅右侧忽然踉跄过来一个小孩。苏柔小跳到孩子身边抱着他坐回沙发,还宠溺的用脸蹭他,看上去仿佛有种血浓于水的情感。

“小孩真可爱,是你老公亲生的吗?”苏柔开口就是暴言。

张楚人似乎也没想到一个陌生人说话竟如此不客气,强忍着怒意问:“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的孩子当然是我老公生的。”

苏柔捏捏孩子的小脸,“哎呀小孩儿,你妈妈还有点良心呢。”

接二连三的暴言终于激怒了张楚人,她将小孩从苏柔怀里夺过来,随即对苏柔吼道:“你胡说些什么,哪来的毛丫头快滚出去。”

不料苏柔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嫁了个有点钱的老公,还真把自己当贵妇了。”

“莫名其妙!”张楚人抬手朝苏柔挥去。

只听啪的一声,张楚人转眼便跪在地上,脸颊烙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紧接着苏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张楚人面前,提起她的孩子轻轻放进了摇篮里。

“我是郑义的朋友。”苏柔撩起张楚人的下巴,“你还记得两年前的事儿吗,我来替他讨一个道歉。”

郑义……

那个名字犹如冰锥狠狠扎进张楚人的心,她捂住脑袋尽力不去想,但所有尘封的回忆仿佛有了生命一个接一个往外蹦出。

“你对你的老公说实话了吗?”苏柔轻抚面前这张写满惊恐的脸。

张楚人仍捂着脑袋不肯说一句话。

“你骗的人不少啊。”苏柔与张楚人面面相贴,“你就不怕我把那些丑事儿都告诉你老公?”

惊恐的面容触电般扭曲出悲伤,张楚人狠狠在地上磕了个头,“不要,别告诉他,我好不容易回到正常生活,你不能毁了这一切!”

说罢,张楚人似乎想到什么,连滚带爬地进了房间。一阵骚动后,她抱出了一个檀木盒子和一个公文包。

张楚人手忙脚乱地打开盒子,里面是各种名贵的珠宝,还有黄金制的镯子和耳环。随后她捧土般捧起那些奢侈品,双膝跪地

搓到苏柔面前,“给你,这些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

苏柔斜睨珠宝,切一声抬手把它们全扬翻在地。

“不满意吗,没关系,我还有,还有……”张楚人仿佛精神病发作,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伸手从公文包里大把大把往外掏钱。

红色在空中飞舞,在地板上蔓延,却始终没能落进苏柔眼里。她的眼神黯淡下来,轻声道:“他想要的不是钱和珠宝,他只想要一个简单的原因,你应该明白的。”

“什么原因,他就是想要钱,想要名利,想要女人!”张楚人把手里的钞票攥成一团,“你根本不知道,他一直想报复我,甚至我都搬家了他还不肯放过我,他和那些流氓根本没有区别!”

“你一直这么认为吗……”苏柔捧住面前泪眼朦胧的脸,陷入沉思……

到底是哪座桥呢?苏柔在河边漫步寻找郑义住的桥洞,明明张楚人家附近就两座桥,她却绕了半天都没找到。根据郑义的描述,他确实是这段时间找到的桥洞,苏柔又低头查了查手机,确认日期没错后继续在河边踱步。

走着走着夕熏渐至,苏柔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气得直跺脚,一个破洞怎么就是找不到。忽然,苏柔脚底一空顺着河堤滑进了河里,慌乱之下还呛了几口水。她急忙定神,手脚并用往岸边划去。

距离岸边还有一米时,一只粗糙的大手意外地握住了苏柔的手将她拖上岸。苏柔使劲拍几下胸脯,吐出两口水后往旁边看去,那张古板的脸映入眼帘——救她的正是郑义。

“郑义,哎呦,我可是找到你了。”苏柔双手叉腰喘着粗气。

“你认识我?”

“这不重要,张楚人搬去城北了,我特地来和你说一声。”

听见张楚人三个字,郑义的眼神立马变得坚定起来,“那我现在动身去城北,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还是谢谢你。”

郑义走过身侧的瞬间,苏柔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转身抓住郑义的胳膊说:“别去了,不值得。”

刚说完,苏柔便疼得呲牙咧嘴,身上仿佛被无数虫子噬咬。不管受过多少次时间的惩罚,这个傻姑娘还是不长记性,与其说她是为了帮助那些曾犯错的人,不如说是苏柔本身的叛逆导致她做出这种行为。苏柔从未向时间屈服,她总觉得如果有一天能够改变过去,那就说明她也有机会去跨越那堵两年之墙,所以她总会去尝试逆行,尽管目前没有成功过。

郑义轻轻拍下苏柔的手,傻笑道:“大妹子,我要保护张楚人,我和她说好的。”

苏柔知道她拦不住的,无论是这是时间的决定还是郑义自己的决定,她都改变不了,索性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朝郑义伸手,“走过去太远了,打个车吧。”

郑义刚伸手,一阵春风刮走了那张红色纸币,它漂浮在河面上就像郑义现在的人生,起伏不定一路向北。

“我好像和它无缘,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大妹子。”郑义背过身去挥挥手。

夕阳下,他的军大衣好像更贴身了些……

见苏柔没有反应,张楚人的行为越发暴烈,她拿起檀木盒子里的首饰朝苏柔倾泻,“你拿啊,拿了快走啊!”

手镯锋利的边缘划破了苏柔的胳膊,甚至还有几枚尖头耳钉扎进苏柔的脸。但她纹丝不动,心灵上的震撼早已超越肉体的疼痛。或许这一开始就是个误会,张楚人只是想保护自己,郑义只是想保护张楚人,可一切都不受控制地往相反的方向暴走,而当有人发现这个误会时,它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去解释清楚了。

苏柔一个一个地拔出耳钉放在地上,细密的血滴淌下却更像是为这出悲剧流的泪水。

“其实刚才都是开玩笑的。”苏柔转过身去挥挥手一如过去那晚郑义的姿态,“他叫你好好活着不要苦了自己,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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