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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与心的交流(1 / 1)


“真是惊人,才三天腰上的伤口就长好了。”护士摸摸苏柔原先受伤处,痒得她咯咯笑。

“确实很惊人,愈合得连疤痕都没留下。”萧遥也顺手按了下,指尖能明显感觉到尚未被吸收的胶蛋白线,“她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小护士还没答,护士长就推着轮椅进了病房,“看情况可以出院,只不过脚伤还没痊愈需要轮椅出行。”

一旁徐瑶颖站起来端庄道:“那我先同护士去办出院手续,二位稍等片刻。”

望着陆续出门的背影,苏柔嘟嘴,“她在外人面前还是蛮有架子呢。”

“毕竟徐无瑕病了,她得保护好妈妈和自己的安全。”萧遥娴熟地取下输液针,“上轮椅,我们得去表彰会了。”

“喂,我可是病人,哪有自己上轮椅的!”苏柔往床头一靠,“抱抱。”

萧遥如往常叹口气,抱起苏柔轻放到轮椅上。

车轮一圈又一圈转到服务处,二人四处观望却没发现徐瑶颖,询问护士才得知她付完钱后就直接走了,护士还羡慕他们交了个有钱的好朋友,毕竟手术连着住院加上药物满打满算六千块钱,可不是笔小数目。

萧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苏柔倒是骄傲地回道:“我们也给她准备了礼物,比六千块钱数目还大!”

出了医院门,今天的太阳就像出狱那天一样灿烂,微风拂面让人心情大好。轮椅行至车旁,苏柔突然跳出轮椅。那只白萝卜似的左脚在车头上左蹬右踹,费了好大劲才把苏柔送上车头。

“喂,悠着点一会儿记者会别露馅了。”萧遥伸手想把苏柔抱下来。

苏柔一扭身子灵活躲过,“我现在要重新问你一个问题,你准备好回答。”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快说吧,表彰会要开始了。”

“你好,我叫苏柔,大哥能带我去你家住吗?”

萧遥不顾苏柔挣扎强行把她塞进车里,“别闹了,一会儿开完会还得去徐瑶颖家,之后我们才能回家。”

今天马路上车辆格外少,大概是因为市里要举办表彰会实行了限流,路况良好但也有些无聊。苏柔头歪在车窗,轮胎不时碾过小石子,震得牙齿痒痒的。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苏柔忽然问,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划过的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没回头。

“是有很多想问的。”

“问吧,趁我现在心情好。”

“你的卡波耶拉是从哪学的?”

“我从小学散打有基础,监狱里有个姐姐练巴柔的,指点了几句就会了。”

“我以为女子监狱里全是会计呢,没想到还有会功夫的。”萧遥打趣道。

苏柔回头,“你知道吗,每个时间线的大家都有区别,但所有时间线的我有一个共同点,战斗力很高。”

“呵呵,难怪你当时不让我动手,看出来我不会打架了?”

“问点有用的。”苏柔耷拉下眼睛。

萧遥一愣,印象里苏柔很少这么严肃,她在认真……

“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穿越时间,拉别人帮忙,还有调节自身的时间。”

“调节自身的时间?”

苏柔打了个响指,在萧遥的注视下她的身体逐渐缩小,容貌也随之变得幼稚,“就像这样,现在你看到的是我15岁的样子。”

“所以其实没有什么变态的自愈能力,无非是我把身体调节到了受伤之前的状态。”苏柔又打了个响指恢复过来,“其实你到现在看到的都是我18岁的样子,我的真实年龄是24岁。”

萧遥惊得眼睛瞪大了一圈,原来真有人可以做到永远十八岁啊,不过这几天离谱的事情见了太多,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平静下来。

“那你当时被黄靖宇刺伤时为什么没有立马恢复?”萧遥打开了话匣子。

苏柔翻了个白眼,“多次尝试改变过去,会被时间惩罚暂时失去能力。”

萧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时间真是个事儿多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那个傻大个的行动和弱点?”苏柔一转攻势开始询问萧遥。

“奥,那傻大个把衣服一脱,右臂肌肉分布比左臂更均匀,显然是惯用手,脚踝细得跟麻秆一样,明显下盘不稳嘛。”萧遥自豪地昂起头,“别忘了我可是天才医生,肌肉组织什么的一看就明白了!”

说着二人已经到了市礼堂门口,萧遥正想下车却突然被苏柔叫住。

“做个实验。”苏柔阴笑着拉过萧遥的手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后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算还你的,感觉怎么样?”

掌心传来一股炽热的能量,萧遥感觉到异样的情绪在心中涌起,不是愧疚而是愤怒,他感觉到很生气……

苏柔阴阳怪气道:“我们的天才医生好像没发现自己的全部能力哦。”

望着在礼堂台阶上蹦蹦跳跳的身影,萧遥脑海里浮现出帮苏柔处理伤口时的情景,那时涌入心底的悲伤原来是这样产生的。等等,也就是说她现在真的很生气……

“别生气,我给你买冰淇淋吃!”萧遥急忙跑过去冲台上的苏柔大喊。

周围的目光如聚光灯般打到他身上,记者们纷纷簇拥而来,萧遥瞬间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唉,这么哄女生,难怪找不到活了二十多年还找不到女朋友。”

纤细的手拉住萧遥,开心如流水般从手心泵入。他抬头,面前是苏柔明媚的笑颜。

礼堂里拥挤着众多市干部领导以及数不清等着头条新闻的记者,苏柔在后台紧紧抓着萧遥的手紧张得直哆嗦。这次颁奖不仅只为表彰苏柔与萧遥,还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社区工作人员,有辛勤教学的老师,也有几十年如一日坚守在工作岗位的保安,相比之下二人突然感觉自己无比渺小。

乐声奏响,获奖人员陆续登上领奖台。前边的人个个昂首挺胸,保安更是有一股军人的威风。等到了萧遥和苏柔上台画风突变,苏柔跺着小碎步,萧遥躬着身子,二人鬼鬼祟祟挪到舞台最右边,按苏柔的意思这个地方方便领完奖第一时间逃跑,萧遥少有地赞同了她的主意。

乐声变调,礼仪小姐们端着铺红布的奖牌托盘走到各个获奖者面前。随后王慈溪副市长抚平衣领走上领奖台讲道:“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市的颁奖典礼,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给予获奖的各位杰出人才!”

演讲完毕,王慈溪缓步走到每个人面前将奖牌挂在每个人颈上并给予真挚的祝贺。但给萧遥挂完奖牌后,王慈溪却没道贺,简单丢下一句来会议室找她便下台了。

接下来到了每个获奖者的发言时间,苏柔戳戳萧遥小声埋怨:“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环节,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你以为我知道吗,现在怎么办?”萧遥还在为王慈溪的话紧张,根本没心思管一会儿要说什么。

苏柔白了他一眼,抖抖衣领一副知道你靠不住的样子。十分钟后,话筒递到苏柔手里,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发出了萧遥这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夹子音:“谢谢,谢谢大家,我们会继续努力的,欸嘿。”

苏柔正想继续说,萧遥马上拉着她下了领奖台,二人一路飞奔到会议室门口才停下。

“你刚才怎么回事,那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开玩笑,我夹得多甜美,死直男不懂欣赏”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一条缝,王彪露出头嫌弃道:“行了行了快进来,别在门口吵吵。”

会议室内陈设很简单,就一张长桌子和几把椅子,大致和家里差不多。桌面摆上了一些精致的中式糕点,王慈溪抬手示意二人落座并亲自给二人斟一杯茶。

苏柔接过茶杯一口饮入嘴里,半秒后苦涩麻痹了整条舌头,苏柔没忍住直接把茶吐在桌子上,还拿餐巾使劲捋了捋自己的舌头仿佛要把苦水都挤出来。

这番情景看呆了王慈溪和王彪,倒是一旁的萧遥因为习惯了她疯疯癫癫的样子,默默地拿起餐巾擦拭桌子。

“小遥,这姑娘还真是……豪爽啊,你的择偶标准还挺特别的……”王慈溪看向往嘴里狂塞糕点的苏柔。

萧遥尬笑着夺过苏柔手里的桂花糕,却没成想苏柔会错了意,只见她一边叫着想吃就直接说嘛一边往萧遥嘴里硬塞了一块绿豆糕,险些把萧遥噎死。

“你知道她是……副市长……吗?”萧遥捏着苏柔的脸问,嘴里还因为绿豆糕而口齿不清。

王慈溪忽然捂着嘴边笑边对王彪讲:“你什么时候领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回来,真有意思。”

王彪不屑地切一声,自顾自拿起一块玫瑰饼嚼起来。

“好了,我们回归正题。”王慈溪双手交叉撑在桌面,“首先还是要恭喜二位获得了见义勇为奖,尤其是小遥,你对本市的形象恢复做出了杰出贡献,我向你表示感谢。”

茶杯空了一次又一次,萧遥总算把绿豆糕咽了下去,随后便不解地问:“王副市长,请问形象恢复是什么意思。”

“时间太久你们可能已经忘记了,十年前北区曾发生一起极其恶劣的入室杀人案,凶手杀害了一家姓苏的人,还把尸体堆叠在了一起,而且至今未能找到凶手。”王慈溪声音低沉下来,“在那起事件后,同一栋房子里居然发生了第二起入室杀人案件,两起事件总死亡人数达到八人,这对本市名誉影响极大,你能改过自新主动与杀人犯作斗争,起到了很好的榜样作用。”

会议室迎来了久违的安静,萧遥沉默地转过头,目光恰好与躲在糕点堆后边的苏柔相遇。他明白第一个案件苏柔是受害者,而第二个案件她则是施暴者,但奇怪的是王慈溪好像不知道苏柔与这两个事件有关。

“请问能否与我们分享一下案子的内容,或许我们可以帮忙。”萧遥尝试开口。

王彪却鄙夷地回答:“萧医生,刑事案件的内容是绝密,只有经过法院批准的受害者家属才能观看,不过也没家属就是了。”

见萧遥失落,王慈溪和蔼地安慰:“小遥,彪子性格一直这样,你别介意,回头如果有需要你们帮助的一定问你们。”

萧遥浅笑,“怎么会介意,这次见义勇为奖还有一半是您儿子的功劳,他救了我们。”

“你过誉了,这是他应该做的,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手术之后我的脊椎好多了,现在跑步都没问题。”王慈溪把王彪拽到身前,“你们下次需要帮助的时候,再给他打电话就是。”

两个人客套的功夫,苏柔已经悄悄把盘子里的糕点都吃完了,她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又瞅一眼手表,与徐瑶颖约定的时间要到了。

苏柔站起来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副市长姐姐,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先走了,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个送给你,对身体好的。”

说着苏柔把韩宗贤给她的保健品放在桌上,拉着萧遥转身离去。

二人走到礼堂广场,萧遥伸手轻抚苏柔的脑袋欣慰地说:“你现在也懂礼貌了呢,知道要给人回礼,我很开心。”

“只要让副市长吃这款保健品,她手下就肯定会买,然后所有人都会买,到时候我就发财啦!”苏柔狂笑起来。

萧遥擦汗,“我收回我刚才说的,你还是没脑子……”

“谁跟你似的想得那么多,亏你还能想到提前给刑警朋友打电话以防意外。”苏柔鼓起嘴,“不过以后还是跟他少来往,万一他发现我了就不好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要不是他作证情况危急,你至少得因为防卫过当又进去待几天。”萧遥扭了下苏柔耳朵,“下次出手注意点轻重,幸好只是踢碎了几颗牙,要是太阳穴你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去徐瑶颖家的路有些远,二人在车上讨论起诊所开张的事情。苏柔咬一口奖牌,发现居然能留下一个牙印——奖牌是纯金的。苏柔惊喜地叫出来,萧遥也兴奋得手抖。自从出狱以来,他麻烦宗贤太多次,这两块金奖牌虽然是空心的但也能融出不少金子,足够他把别墅前院改成诊所了。而且他们参加了市级表彰大会,这对诊所以后的宣传也有好处,总之就结果来说这几天的忙碌没白费。

远远地那座宫殿般的大别墅映入眼帘,车子开近,萧遥看见一位与苏柔样貌一致的人和一位抱着白色枕头的老人站在院子门口,二人似乎在等待他们。

萧遥下车招手,那人却突然面壁蹲下,对他不理不睬。萧遥暗想兴许是李庭芳因为上次打我的事儿有点不好意思,便径直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豪爽道:“我不怪你打我了,快起来吧。”

那女生缓缓转身,眼眶湿润泛红,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抽泣声。几秒过后,女生的表情逐渐扭成一团,嘴巴张得老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声音依旧微小。

萧遥无助地在身上乱摸,终于在口袋深处找到了一颗糖果,他紧张地捧着糖凑到女生耳边,“别哭了,给你吃……”

话刚讲到一半,苏柔便飞起一脚把萧遥踢进了院子里,“不许欺负我最可爱的王可可!”

她捡起地上的糖果塞到王可可手里,然后温柔地抱住王可可安慰道:“好姑娘,你完成任务了,真棒。”

“嗯……”王可可还有点哽咽。

什么可爱王可可,明明是害人精,萧遥死了般倒在草坪上暗骂。边上白发老人慢悠悠地走过来浅笑道:“那闺女怕生,小伙子包容些。”

朗朗晴天,萧遥却感觉天上的星星在围着头转圈。稍微缓了会儿,他左摇右晃地爬起来同老人攀谈,这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老人竟是徐无瑕的父亲……

几人立在房间门口,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向他的亲生女儿,每走一步他便离徐无瑕记忆中的模样更近一些,但也离自己的罪孽更近一些。

“花娃儿,你还记得我不……”徐伯伯将枕头轻轻放在徐无瑕怀里。

“你是?”徐无瑕呆呆地转过头,“我不认识你,但你还挺帅的,嘿嘿……”

房间门口,徐瑶颖与苏柔心照不宣地低下头。

一天前,徐瑶颖给苏柔打来电话,告知她徐无瑕的阿尔兹海默症恶化了。现在徐无瑕丢失的记忆越来越多,她已经忘记了枕头、徐伯伯甚至还有自己的女儿。每天早上徐瑶颖都得给自己的母亲进行一番自我介绍,但晚上回来徐无瑕又会忘记。徐瑶颖干脆劝苏柔拿完报酬就走人,但意外的是苏柔拒绝了她。

“我找到了徐先生的父亲,或许你应该让他们见一面。”

“这……”

“我知道你担心徐先生,但既然她不记得了,不如给她父亲一次改错的机会,也算给徐先生自己一个机会。”

电话那头进入长久的沉默,最后也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听见徐无瑕说不认得自己,徐伯伯有些失落却也松了口气,或许还是不要让她认出自己的好。这么多年来,他每天都在懊悔抛弃了女儿,那些痛苦的记忆折磨他一个人就足够了,不要让花娃儿再受累。

徐伯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上边全是他所记得的关于花娃儿的事情。从她出生到学会走路,从小学选上班干部到拿回第一张奖状,从初中考了班级第一到随外国人远去。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每天都在写着,他想有一天能告诉女儿他并不是不在意她,并不是因为她不好才把她送走……

“从前有一个闺女叫小花,她出生的时候就忒瘦,但长得很俊……”

徐伯伯慢慢念着,故事的语言很粗俗,大概因为他文化水平不高,但徐无瑕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问他那个叫小花的女孩究竟长什么样子。从他的语气里,徐无瑕能感觉到那个女孩一定很可爱,很幸福。

念故事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徐无瑕好奇地拉下徐伯伯挡脸的小本子却发现他的眼睛朦胧一片,“你怎么哭了,我给你擦擦。”

徐无瑕拉长袖子正要擦,徐伯伯突然转身站起来道:“今儿的故事讲完嘞,俺该走嘞。”

“那你还会再来吗?”徐无瑕拽拽他的衣袖。

“一定会再来的,俺不骗你。”

众人的注视下,房间里的徐伯伯变老了……

“妈妈,他们已经走了。”徐瑶颖走到床边说。

徐无瑕憨憨地笑道:“你们费心了,找那么多人来陪我,还给我讲故事。”

正说着,劳森端着茶杯走进来,“夫人喝杯水吧。”

徐无瑕端起杯子还没来得及喝,面前忽然挡了一沓纸。

“妈,这张遗嘱是怎么回事?”徐瑶颖指着那张徐无瑕行踪记录中夹杂的纸问。

徐无瑕思索一会儿答道:“啊,那是我年轻时候写的,想着出意外了就把公司遗产全部给他,不过我好久没看见他了,不知道现在在哪呢?”

“我跟你们说,这小子傻得很,我记得那时公司里有好几个人不喜欢我,他就说让我嫁给他,他保护我,但他不知道要是娶了我那些人也会不喜欢他的呀,真是个傻小子。”徐无瑕扶起劳森的肩膀往床头靠。

忽然徐无瑕转身摸了摸劳森的脸,有些呜咽:“你们知道吗,他和我求婚来着,我拒绝他了,那晚我在房间里哭了好久好久啊,文件上全是泪痕,第二天去公司还因为文件被别人骂了,要是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得好好跟他算算这笔账。”

徐瑶颖捂着胸口嗔怪道:“妈妈,你以后可别再写了,真是吓我一跳。”

床边,劳森轻揉徐无瑕的眼睛,哄小孩似的说:“夫人打算怎么算账呢?”

“嗯……就罚他照顾我一辈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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