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要,但我还是会说的。
她开着那辆豪车撞倒了我,然后将我送到医院,她在路上对我说,都怪我,当时在打手机,走了神,我丈夫可恨我开车了。到了医院,我对所有人说,事故是我的责任。
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低声对我说,十分感谢。
他们给我的腿动了手术,嵌入一大堆钢钉,然后将我丢在走廊的一张担架床上,医院病房已满,没有床位了。
第二天一早她来看我,问我是不是在走廊里过的夜。
这儿真是荒唐。她说要带我去一家私人诊所。
我说这里挺好,不必为我担心。
我想让她赶快离开,因为医院给我的病号服会让我在床上——其实是担架床——翻身时露出屁股来。
她留下一盒糖果,我把它送给了照顾我的女孩儿,我觉得她只是个护工,可她喜欢装作护士。
几天后,那个女人又带了一盒糖果来看我。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护工琳娜便上前问她是怎么进来的,她说自己得到了主任的允许,而且她撞了我,就应该对我负责,她觉得我可能会需要拐杖,就带了一副给我。
没那个必要,琳娜说,他有拐杖了,请您离开这里,因为现在是检查时间。
那女人问我是否希望她离开,我说是的,于是她走了。
琳娜开始摸我的腿,每当她碰到我,我总会胡思乱想,这样腿就没那么疼了。
把那个臭富婆送的糖果扔了,好吧?
当天下午,琳娜来跟我说,我是个幸运儿,或者是市长的什么朋友,因为我要转到病房里住了。
每当琳娜出现,我就心跳加速,而且日复一日,我越发觉得她风姿迷人,她每次碰我,我都会变硬,可是每天晚上,我梦见的都是撞我的那个女人,她的头发又细又长,身体洁白如纸。
同一天,琳娜带给我一张剪报,上面有那个女人的照片,看看这个差点撞死你的凶手!
我这才知道,她名叫保拉。
她当然不会告诉你名字,你这个白痴,她就怕你知道她是谁然后去找她索赔,这些个有钱人,最爱的还是钱,所以她送你些屁都不值的糖果免得你找她麻烦,快把那照片撕了。
我把那张照片藏了起来,并且仍旧每晚梦见保拉,琳娜每次摸我的腿,我还是会硬起来,趁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又会看保拉的照片。
出院时,琳娜问需不需要送我回家,我说不用了,我自己走。
她坚持要送,我也很坚决,不用了,她有些懊恼,这让我难过起来。
琳娜一直照顾我,教我如何拄着拐杖走路,我却那样待她。
我家住在二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爬上楼去。
下午有人敲门,一位穿着白制服的女士进门跟我说,她是医院的理疗师,有人叫她来照顾我。是琳娜叫你来的?是,是的,那位女士在我腿上摸摸这儿,碰碰那儿,教我如何做必要的练习,走时说她明天还会来。
十五天后,琳娜出现在我家门前,还带来一盒磁带作为礼物。
我告诉她,有个医院的理疗师隔天就会来一次,按摩我的伤腿。
她沉默了一阵,然后问道,理疗师?医院从来不派什么理疗师,我们连买纱布的钱都没有,还派理疗师上门服务?
这行业里江湖骗子多了去了,不如我来帮你做理疗吧,说着就开始摸我的腿,她问道,那是什么?你摸摸看咯,我说,她摸了上去,每次我碰你的腿你都这样,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别动,我到你上面来,少说话。她爬到我身上,感觉很好。
第二天,琳娜比理疗师早到一些。等那女士一来,琳娜便问,您是医院派来的?是的,医院派的。
琳娜隐忍不发,看着那女人带我做练习,直到忍无可忍,说,你可能是个理疗师,但不是医院的,我就在那家医院上班,那儿的理疗师我全都认识,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我不能说。快说,你最好还是说出来。是位善人,女士低头说道。
没人会对一个失业的银行职员做什么慈善的,妈的,琳娜嚷道,那个有钱的贱女人以为钱能买来一切,你去告诉她,阿泽不接受施舍,对吧,亲爱的?白衣女士辩解说,已经有人付过钱了,我的服务还没结束……
结束了,你再也别来了,对吧,亲爱的?那个婊子给你的钱,随便你拿去干嘛,但别再上这儿来了,阿泽,来,告诉她不准再来了。
我试图缓和一下,琳娜,你听我说……
不准再来了,他妈的,如果她来,我就再也不踏进这个门半步。
理疗师有点吓到了,拿着她带来的拐杖,悻悻走了,然后琳娜爬到我身上。
不是因为琳娜的头发有双氧水的味道我才开始不那么喜欢她的,我的意思是说,我喜欢和她在一起,大概是因为我们整天碰钱的缘故,至少我是这种情况,每一个出现在窗口前的女人,我都想,我是说,每个好看的,不过不需要非常漂亮,有时连丑的我都想发生点什么,这样心猿意马,我就常常找错零钱,到了月底,账对不上,银行可不心慈手软,我弄错了太多,于是被炒了鱿鱼。
但这也未必是坏事,因为我觉得,不用整天摸钱,我就可以安宁地生活了。
可是就在离职的第二天,我被车撞了,于是这一件件事接踵而至,琳娜,保拉,侏儒。
每当琳娜离去,我便睡下,梦回保拉。为了不忘记她的样子,我时常看那张照片。伤腿逐渐康复,我可以爬到琳娜身上,可以在床上打滚,还可以上街了,而我外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保拉的照片加个塑封,因为报纸很容易撕破。
住在一楼的房东告诉我说,房租已经有人交过了,我以为是琳娜,结果事情就这么搞砸了。
当时我刚琳娜做完,我趴在她身上说,谢谢你交了房租,但我会全部还你的,我不喜欢欠人东西,尤其是跟我恋爱的女人。琳娜用力将我推开,从我身下挪走,狠狠捶打我嵌了钢钉的腿,大声嚷道,是那个婊子,我上周五来你不在,肯定是去见那个婊子了,你竟然搞那头母牛,你要再敢见她,我就像那个美国女人对她丈夫那样,趁你睡觉的时候把你下面剪了丢进绞肉机,到时候可没有医生能帮你接回去。我起誓说我没去见保……那个女人。
你个婊子养的差点要说出她的名字,你还记着她叫什么,琳娜说着又捶打我带钢钉的那条腿。我试图跟她开开玩笑,如果把我的东西丢进绞肉机里,那你以后只能像吃汉堡一样吃它咯?
她又捶我的伤腿。
跟这样一个女人没法过日子。我们有时一整天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