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手枪的伙计已经到了,钱呢?我这只手,连戒尺都没有挨过交到我手上来,他说。他的手的确白且光滑,我的手却满是伤疤,我全身都是伤疤。
我还想买台收音机,我跟贩子说。
他去找收音机的时候,我好好检查了一番左轮手枪。抹好油,上好糖消声器活像一个大炮筒。
走私犯其中一台装电池的收音机回来了。日本货,他说。
打开让我听听声音。
他打开了。
大声点我说。
他提高了音量。
噗,我觉得第一枪他就被打死了。我又多开了两枪,只会听那两声——噗噗。
他们欠我一所高中,一个女朋友,一台音响欠我尊重欠我隔壁繁华街道上的那家汉堡,像我冰淇淋,还有足球。
我坐在电视机前积攒了自己的怨恨,每当我怒气逐渐的消退时。我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着电视机里传输的那些画面,仇恨便很快卷土重来。我真想修理广告里面的那个家伙。他穿的光鲜亮丽,长得皮光肉滑,怀里搂着个美丽动人的金色女呢,一边往杯子里面倒冰块,一边捏嘴微笑。露出可可整齐的真牙,我真想拿剃刀割他的脸颊,从嘴角划到耳根,这样他的满嘴白牙就能够全部弄在外面,露出一副微笑的血红色头骨上。现在他在那微笑,然后跟着金发女郎亲了个嘴,等着吧。
我的兵器库很快就要办齐全了,我已经有一把带消声器的左轮手枪。一把点38左轮。两把剃刀。一把匕首和一把大刀。大刀是我用来一刀砍在某人脑袋的。我在电影里看过,远在英国殖民时期一些欧洲国家就会砍下动物脑袋的仪式。砍的是牛,一刀解决。主持仪式的是有些倦色的英国官员。那些刽子手才是真正的艺术家。干干脆脆,一刀落下,牛头滚地鲜血四溢。
在一个街上勾搭的来到一个男人家中。他中等的年龄说自己正在读夜校。我也读过,我念的是全世界夜是要你最夜的那种糟糕的不复存在,不仅学校被拆,连所在学校的街道都被拆毁了。他问我做什么工作,我说我是诗人。严格的来说,这是笑话。他让我念一首自己写的诗。我念道:富人喜欢睡觉,只因他们知道下等人都是为了清晨的工作早睡,这是又一个让他们与众不同的机会,做寄生虫,鄙视那些为食物流汗的人们。
他打断我,问我是否喜欢看电影。那诗呢?他没听明白。
我就是说,我会看电影,我还会桑巴我会谈恋爱,我会满地打滚,我会舔他脸上的汗水,我想和他共同的生死。
他对诗歌一窍不通。与我相独处的时候,要努力的掩饰自己的无聊,却又哈气连天。男人滑稽的表演。
我害怕你。他终于坦白道。
这个穷男人什么也不欠我的。我心想他缩衣节食住在1室1厅的公寓里,眼袋很深,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在各种杂志上看到了太多奢靡的生活。
想让我杀死你吗?喝低档酒的时候我问他。
我想让你睡我。他不安又疑惑的微微一笑。
干掉他。我还从来没有亲手勒死过人那样既没有风格也没有戏剧性,掐死某人就好像当街吵架,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勒死某人,不过不是他那种可怜人,对一个无名之辈只能往后脑勺开。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已经脱掉的衣服,干瘪的肚皮,松弛的大腿长着脂肪瘤,整个身体像变质凝胶上沾着腐烂的水果。
我浑身发抖,他说。
我骑到他的身上,他勾着我的脖子,嘴唇送进我的嘴里,又热又香。
我们在床上翻腾。
现在他睡了。
我很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