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赐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边予已经开始上课了。
他坐下，透过玻璃隔板看着边予的教习，神色微微认真。
女孩很专注，她微低着头给学生们演示，微卷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上滑落，在琴弦上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额上沁了些细汗，白皙的皮肤像是在发着光，抬头那一刻像是一只优雅高贵的白天鹅那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一切都送到她面前。
她时而眉心微簇，时而唇角上扬，看着学生练习的时候眉眼微弯，温柔地不像话。
过往忆起，程京赐心里深藏已久的渴望又再次冒了出来。
半晌，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表情有些痛苦。
手机响起。
程京赐拿起一看，是秦曜阳的电话。
他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嗯？”
“阿赐，听说你在查黄刚易的弟弟，我这边有点线索……”
“不用了。”
程京赐抬眸，正好对上边予绽开的笑容。
女孩的笑容像是温暖的阳光，丝丝渗入他的心口，无声地驱赶他心底的寒意。
他顿了顿，把手机从左耳换到了右耳，语气缓和了下：“人早就已经控制住了……”
秦曜阳一噎，不过一想到程京赐的办事能力，也就不奇怪了。
“那好，那你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提供的再来联系我。”
见程京赐没应话，他换了个话题：“你那晚是受什么刺激了？”
“嗯？”
“没有跟着我们之前默认的节奏救人，而是不打一声招呼就动手。”
“这么心急，可不是你的办事风格。”
程京赐冷笑一声，语气加重：“所以，等人死了再救吗？”
秦曜阳辩驳：“那么差的视野，很容易出事的。”
“我知道你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可是要是偏了一点呢？那样子人为的事故我们谁也承担不起。”
“她出事了我更承担不起。”
程京赐语气冰冷，神色不耐，没有再给秦曜阳留一丝情面。
“你只担心出事故给自己的履历留下不光彩，但你有没有想过歹徒有炸弹，炸弹的爆炸范围是多少你知不知道？歹徒会在距离周穆多远的地方引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判断错了，歹徒引爆了，你怎么挽回？”
他在天台上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最后才决定在周穆靠近前开枪，那样起码边予的生存机会更大一点。
一旦犹豫了，爆炸了，他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万一的万一，如果枪打偏了，那么他大不了在上面给自己来一枪，陪她一起走罢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
好在也算老天爷怜惜他，歹徒有一瞬间拉远了与边予的距离。
他也在第一时间捕捉这一刻，果断出手。
秦曜阳安静了几秒，像是被人戳到他的真实想法一般。
程京赐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一声招呼也没打就把电话挂了。
·
下课后，边予跟学生们告别，正在整理乐谱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女生兴冲冲地跑进来。
边予看她一眼，笑问：“怎么了？落下什么东西了？”
“不是……”倩倩喘着气，“老师老师，外面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嗯？”
边予反应过来，刚想反驳就被倩倩打断了。
“老师，你男朋友是不是兵叔叔啊？我看电视上的兵叔叔都是这个发型的！”
倩倩的眼睛亮亮的，脸上带着崇拜与憧憬。
“兵叔叔真的好帅啊，老师，你能不能让你男朋友给我签个名啊？”
边予被小女孩的可爱逗笑了，她在她面前微微弯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倩倩，他不是兵叔叔，也不是我的男朋友，不过他是武警叔叔哦，跟兵叔叔一样帅，你想要签名的话我可以问问他……”
倩倩像是小鸡啄米般地狠狠点头。
边予牵着她出来的时候，程京赐正被一群小萝卜头围着。
那群孩子站着还没有他坐着高，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脸上难得露出了点窘迫。
边予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这下，所有眼神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边予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在程京赐颇有压力的眼神下缓慢蹭到他旁边。
“倩倩想要你的签名，你看……”
程京赐透过边予的肩把视线放到倩倩身上，倩倩立马把琴放到一边，打开她的小书包想要找一个本子出来。
程京赐把视线收回来，放到边予的身上。
“你想我签几个都可以……”
边予莫名有些受宠若惊：“真的？”
这男人转性了吗？她记得他之前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场面了。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边予的笑容收了点：“什么条件啊？”
“我还没想好。”程京赐唇角的那抹笑意有些痞，“等想好了再跟你说。”
边予：“……”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看着这些孩子脸上的渴望，边予拒绝的话滚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松了口，有些恹恹的：“好吧，我答应你……”
程京赐笑得有点像只偷了腥的猫：“拿本子来吧。”
边予向身后的孩子们使了个眼色，他们立马像是小鸟归巢般凑到程京赐的面前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倩倩了。
面对孩子们的七嘴八舌，程京赐难得好脾气，有问必答。
“叔叔，你们抓坏人的时候会用枪吗？”
“必要时会用。”
“叔叔，你是军人吗？”
“现在不是，但是我当过军人。”
“哇！！！”
孩子们的眼睛个个亮得跟个小灯泡似的。
好不容易签好了名，那群孩子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他们的父母回去了。
倩倩兴奋得脸都红了，她把小本子小心翼翼地放回书包里，然后跑过去牵她爸爸的手。
“老师再见，武警叔叔再见。”
“再见，明天见。”
倩倩：“老师，明天武警叔叔还在吗？”
边予一愣，程京赐接上了孩子的话：“在。”
“好耶！！！”
小姑娘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边予看小女孩走远了，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你在车上的时候不是说你不一定每天都能送我来上班吗？”
程京赐语气漫不经心：“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都答应小孩子了，总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