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予低垂着头，又继续沉默了。
“疯子”没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他彻底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狞笑道：“还有那个医院院长，说什么救死扶伤悬壶济世，都是一些狗屁的东西。就因为我没钱，我妈就要被他赶出医院，逼死在家里。”
“你知道吗？他，你，还有你那个野种，你们都该死！”
“没事，你看，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礼物了，等周穆一来，我们就可以一起上路了，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
“疯子”说完，把自己的外套拉开，抓住边予的手往里放。
边予的瞳孔猛地放大，手指下意识往外缩。
“怎么样？猜到是什么了吗？是不是很惊喜？这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疯子”仰头大笑，眼泪顺着那含着细细皱纹的眼尾处滑落下来。
秦曜阳等人听不到边予他们在说什么，正不解的时候，只见边予缓慢地往他们这边扫过来，表情有些麻木，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那口型，俨然说的是“炸弹”两字。
秦曜阳心里猛地一跳，表情在一瞬间失控。
“电话，把电话拿来……”
旁边那位警务有些不解，但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秦曜阳接过电话，微微退了几步，第一时间把程京赐的电话拨通。
“喂，阿赐？”
回应他的是微不可闻的风声。
“歹徒有炸弹，你……”
“我在天台，带着枪。”
“知道了。”
秦曜阳挂断电话，微微侧着身子对着旁边的警务人员说：“你偷偷绕到歹徒后面的蛋糕店里，等周穆出现的那一刻，把店里所有的灯源打开。”
周穆出现的那一刻，是歹徒最松懈的一刻，也是射击的最好时刻。
程佳慧跑到旁边猛地拽住秦曜阳的袖子：“阿予她是不是有危险？”
秦曜阳一滞，还没说话，只见杜佑等人跑了过来。
“你们来得正好，把她带走。”
秦曜阳指了指程佳慧。
杜佑跟钟止对视一眼，一人拉着程佳慧的一只臂膀往外走。
“无关人员别在这里逗留。”
“我朋友她……”
“这是我们的事情。”
程佳慧只好闭了嘴。
等所有的群众跟无关人员都清走了之后，秦曜阳才再次尝试跟“疯子”协商。
“现在你放下武器一切还可以回头，不要酿成大错。”
“就算这个社会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这也不是你伤害这些无辜的人的理由。”
“万事有商量，我们还可以商量的……”
“疯子”根本没把秦曜阳的话当一回事：“周穆什么时候到？”
“你们不把这女的的命当回事是不是？”
手上一个用力，边予的脖子立马出现了一个浅浅的血痕。
“等等……”秦曜阳满头大汗，“再等五分钟。”
“他马上就到。”
“疯子”：“五分钟不到，你就准备收这个女的的残肢吧。”
秦曜阳没法，只能继续打电话催人。
幸好，周穆这时候已经被人带到了门口。
看到周穆那蹒跚身影的那一刻，“疯子”笑了。
“老头，还记得我吗？”
似是本来就没打算等周穆回答，他紧接着说：“行，走过来吧。”
周穆犹豫着，脸上带着难色，腿抖着，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他看向秦曜阳：“这……这……我……他会杀我吗？”
“疯子”：“你过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像是为了表达诚意，他禁锢着边予的手松了松，把她往前推了推。
“你看……”
一枚子弹破空而来，对着“疯子”的脑袋，最后在他的后脑勺炸开来。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
边予只觉得脸上一热。
有东西溅到了她的脸。
过了两秒，人群才涌动起来，无数人冲她跑过来。
眼前的人一片混乱，边予脑子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后的人的力道慢慢松了，顺着她的后背滑了下来。
紧接着，一只有力的手掌便把她拉了过去。
“他真的疯了。”耳边是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谁疯了？
“先送医院，先送医院，她受伤了……”
她受伤了吗？
边予美眸闪了下，只觉自己刚刚错过了些什么，刚想转头往回看，一件黑色的外套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聂铭宏，带她去最近的医院。”
又换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但与之前那个不同的是，这个男人的声音熟悉到她好像无数次听过一样。
是幻听吗？
心情起伏太大，边予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边予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黑的，唯一的知觉就是鼻尖处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酒精味。
她很不喜欢医院的这股味道，挣扎了下想要坐起来，结果不小心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小小地呜咽了一声。
“醒了？”
一道沉厚带着磁性的性感男音随即响起。
边予被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紧，不敢动了。
那边的男人像是看到了边予过激的反应，他轻嗤一声，起身开门出去。
开门的一瞬间，那闪入房间里的光一下子投在男人的侧脸上，一晃而过，病房里很快陷入了安静。
边予心口一窒，双手猛地揪紧被子，脑子一片空白。
刚刚……是她眼花吗？
她怎么好像看到了……
还没让边予继续细想，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值班医生便推门进来了，后面还跟了两个护士。
灯一下子就被打亮了。
边予不适应地眯了下眼，再定眼一看，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只有医护人员在她旁边忙活。
“你的身体特征还算比较稳定，脖子上的伤口不深，就是血糖偏低。脸上的红肿不要紧，涂几日药膏就好。不过保险起见，还是留院观察一天比较好。”医生说。
“我想出院。”
她不想留在这里。
医生想了一下，点头：“也可以，开点药给你带回去。”
护士小姐在旁边收拾医用测量仪器，边予侧身问她：“请问，刚刚在我房间里的那个男人你们认识吗？”
“哦，那个呀……”
护士一听就笑了，她往旁边看了看，见值班医生走了，这才凑近边予。
“听说是救你的武警哥哥，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国家编制的就是不一样啊，又有责任感又帅，搞得我都想找一个军人当老公了。”
边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床边。
武警……
那肯定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