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住得远,一时半会来不了,只怕等他来了那小孩都失血过多死了。”
聂铭宏的意思很清楚,如果那个女生不肯换,那么就只有迅速击毙歹徒这一条路了。
可是说得容易做得难,一个偏差都会造成无法预估的后果,风向、光线都是问题,而且也不知道那个小孩的命能不能等到他们找好射击角度。
“正面射击几乎不可能,那小孩在他面前挡得死死的。阳哥这边也知道这一点,一直不敢贸然行动。”
所以现在事情就陷入了两难,不是牺牲那个小孩,就是牺牲那个女生。
不过相比起小孩子,女生活着的机会更大。
如果那个女生同意换,那么他们双赢的局面会更大一点。
但是有可能吗?真的有人会拿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吗?
程京赐听着,视线开始放在屏幕里的那个绿影子身上,一开始脸色正常,还只是沉默着没说话。但是突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浓眉猛地皱起,脸色发青,一副又慌又怒的样子。
那个结实的大掌压在那个脆弱的平板上,竟“啪嗒”一声把它按凹陷了一块。
车内其他人都被他这个表情吓了一跳,杜佑来不及心疼自己的电脑,连忙问道:“怎么了,老大?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程京赐没回答他,他操纵着电脑,把里面的人像调大了些,一声不吭地快速扫视着边予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眼底戾气横生。
真的是她。
他没有看错。
他不会把她认错的。
聂铭宏看到程京赐的手指都在不自觉地发抖,他猛地咽了一下唾沫,看了一眼屏幕里的边予,干巴巴地问:“阿赐,你熟人?”
“嗯。”
程京赐不愿意解释太多,他脸色黑得可怕,迅速地跳下车后,往车尾箱背出一个黑色长形盒子,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杜佑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呐呐:“咱们就这么放他走了不会出事吧?上头只是让我们留在外头待命,可没说让我们扛枪进去啊……”
一直没说过话的钟止开口:“随他去吧,你什么时候见到他这么紧张过一个人?”
聂铭宏:“我跟上头报告一下,然后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就是帮忙把那小孩的父亲带出来也好。”
“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头,他就算再急也还是有理智在的,你什么时候见到他做过错的决定?”
·
程京赐边跑边拨通秦曜阳的电话。
“阿赐?”
“不能换人。”
“什么?可是……”
“不能换人。我不会让那个小孩有事的,一切后果我负责。”
“可是……”秦曜阳的声音听着有些迟疑,“可是那个女孩已经同意换了。”
“啪嗒”一声,手机的屏幕因被大力按握耐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爆裂开来。
程京赐表情痛苦地闭了下眼,按灭屏幕,把手机随意塞进口袋里,更快速度地往奶茶店方向移动。
秦曜阳放下手机,神色有些复杂。
他郑重其事地看向边予:“你想好了?姑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程佳慧眼含着泪死死拉着边予的衣袖,用眼神祈求着她,不肯放她走。
边予摩挲着程佳慧的手背安抚着她,看了眼向着她不知道跪了多久的小男孩的父亲,垂头想了半分钟,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再无恐惧。
秦曜阳只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节日五彩斑斓的灯光在她眼中的折射,美得炫目。
“我想好了。”边予说。
她不换,小男孩就必死无疑。
她是爸爸的女儿,不能给他丢人了。
“而且,你们会救我的,不是吗?”
“我相信你们。”
秦曜阳眼前恍惚了一下,边予已经走到“疯子”面前了。
“把他交给我,可以吗?”
边予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一样,她淡笑着蹲下来向“疯子”伸出手。
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疯子”讥笑两声:“还真不怕啊?”
“这么有奉献精神,你以为他们真的救得了你吗?”
“我能过来,就说明我没想过我一定能活。”
“疯子”轻啧一声:“行吧,反正这小孩流了这么多血,也活不久了。”
“你挡在我面前,我把这小孩扔过去。”
“不要!”边予抿唇,“我挡你面前,你把他给我,可以吗?”
“现在还跟我讨价还价?”
“疯子”貌似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他注视着边予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妥协似的笑了笑。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疯子”把刀移开了些,把小男孩推到了边予面前。
边予白着唇接过浑身是血的小男孩,转过身来把他轻轻地放到地上。
小男孩一落地,“疯子”立马把刀架到边予的脖子上,把她扯远。
程佳慧看到这一幕,惊恐地捂住嘴,差点哭出声来。
秦曜阳和两个警务人员一拥而上,把小男孩接了过来。
早已有医务人员在旁边等着他。
冷冰冰的刀刃就这么架在自己脆弱的脖颈上,边予咬着唇闭眼一声不吭。
“瞧,这不还是怕吗?”
“疯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啧,烟花秀什么时候才开始啊?”
“小姑娘,喜欢烟花吗?看过人肉烟花吗?想看吗?”
“不过你应该是没什么机会看了,但是可以便宜一下他们。”
“疯子”舔了一下唇,笑得有些贪恋:“你长得这么好看,放出来的烟花应该也会很好看的。”
边予没吭声。
“疯子”像是突然被刺激到了,他伸出他那结满了老茧的大掌猛地往边予白皙细嫩的脸蛋上扇了两下。
边予的左边脸蛋顿时红了一片,她闭着嘴依旧不说话。
“你哑巴了是吧?!哑巴了是不是?还是说,你只愿意跟外面那个野男人说话,不愿意搭理我这张老脸?”
“林翠珍,那个什么经理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坚决地跟我离婚,还为他生了个野种?”
边予皱眉:“我不是林翠珍。”
“你还敢说你不是?你这张脸化了灰我都认得。仗着自己自己长得好看就到处招惹男人的贱女人!”
那个“疯子”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之中,有些精神错乱了,不停地对着边予咆哮着。
秦曜阳心里一紧,对着边予使劲地摇了两下头,示意她不要再刺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