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沐说出代课的话，冯清的眼中闪过诧异和质疑。
她很清楚李沐的学习情况，各科都是一塌糊涂，外语方面更是惨不忍睹。他哪里来的勇气？能说这样的话。
不过，冯清还是温和一笑，说道：“李沐同学，首先感谢你有这份心，但你真的不合适。”
李沐显得坦然，平和的说道：“您是质疑我的水平吧。也难怪，我这个全班倒数第一的学习成绩，自然让您难以相信。不过，我可以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冯清有些好奇。
“我想代你的语文课，那自然是证明文学水平啊。”李沐似乎很有自信。
闻言，冯清苦笑，不知道这个学生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又说代课又说文学的，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吗？算了，跟他探讨一些文学也可以，就当是给他补点语文知识吧。
轻叹一声，冯清说道：“聊聊文学也行。我问你一点文学方面的知识吧，你知道哪些修辞手法？”
李沐摇了摇头，“修辞手法太基础了，来聊聊表现手法。”
“不错哟，还知道表现手法。”冯清微笑，“那你说说。”
“像对比和衬托这种常见的表现手法我就不说了，我来说说‘蒙太奇手法’。”
李沐说出蒙太奇手法，是故意提升这场文学交流的高度，以此来获取对方的认同。
他很肯定，冯清绝对不知道蒙太奇手法，即便在二十年后，也很少有语文教师了解过这个手法。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蒙太奇三个字，冯清立即起了疑惑，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见效果达到，李沐便接着讲道：“蒙太奇手法是来自于一个外国人，这个人名叫蒙太奇，是个电影艺术家。蒙太奇手法，指的是电影画面的剪辑、转化、拼接等，运用不同的画面来产生不同的效果。在文学上，运用蒙太奇手法，能产生特别的表达效果。”
听到这里，冯清似懂非懂，思考了片刻，似乎又懂了一点，但还是有些迷糊。
“你举个例子，让我理解一下。”她说道。
李沐便道：“比如写作时，前一段文字描写白天的画面，后一段却开始描写黑夜，就能让人觉得日月轮转，时光飞逝。这就是蒙太奇，通过画面的转变来达到想要的效果。”
“嗯！”冯清点了点头，“确实有那种感觉。”
她将李沐刚刚所言，又细细回顾了一番，有迹可循，很有根据，说得很有水平。不自觉的又看了李沐一眼，发现对方却泰然自若，她立即感到惊异。
从李沐刚刚的表现来看，似乎不像是个学生，反而是个对文学有种很深研究的学者。甚至还说出了她所不知道的一种文学手法，还解释得这般清楚，显然很有水平。
想到这里，冯清却又疑惑起来。
这样的一个人，学习成绩怎么可能那般差，更何况是倒数第一。
见冯清久久不说话，李沐微微一笑，道：“冯老师，要不要再聊点别的？”
闻声，冯清这才反应过来，又上下打量着李沐，回道：“不必了。从你刚刚说的话看来，你似乎有不错的文学功底，但这并不表示你有代课的能力。你是学生，这一点我很清楚。而且，代课是个大事，我不能轻率。”
李沐嗯了一声。他也知道，自己只是稍微展示了一下文学水平，代课的事情不可能就这般成了。而且，这也不是他的目的。
他做事的风格，也不是一步而就，许多事情还得循序渐进。他主动来找冯清交流，其实也只是先让对方对他有所改观，才便于之后进一步的交谈。
只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多多跟冯清交流，进一步让冯清了解到他有代课的能力，这件事才能完成。
“冯老师，要是代课不行的话，先让我做你的助教吧。”李沐认真的说道。
冯清想了想，自己现在挺着个大肚子，确实需要助教，这个李沐虽然成绩差，但从刚刚的表现来看，确实有不错的文学功底，倒是可以让他帮帮忙，就算他在语文上有些方面做得不对，自己从旁指导也就是了。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是李沐主动提出来的，说明他确实有心帮助自己。在这一点上，说明他是个好心肠的人，是个好学生。
“李沐同学，我一直觉得，并不是学习成绩好就是好学生，心肠好也是好学生。”冯清有点语重心长，“那好吧，你来做我的助教吧。”
李沐笑道：“谢谢冯老师。”
冯清也是一笑，“你主动来帮我，该是我谢谢你。”
“那我不打扰你了，吃了饭我来帮你改作业。”
说完，李沐起身走出办公室。
目前看来，事情进展的不错。
先做一下助教，在这期间让冯清认可自己，知道自己有代课的能力，之后再考个高分，让自己排名靠前，那这件事也就成了。
来到教室里，李沐也觉得饿了，便解下挂在课桌上的一个布包，取出里面的饭盒，往食堂走去。
草镇中学的食堂位于学生宿舍的下方，那是两个大间的土墙房靠在了一起，左边那间打饭，右边那间打菜。整个食堂给人的感觉除了破旧，就是又脏又乱。
但对于学生而言，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把饭菜打好后，要么站在食堂外面的空地上吃，或者找个地儿坐下吃；要么就端着回教室吃，或者回宿舍去吃，但洗碗的时候还是要回来这边，去食堂东面的一排水龙头下接水洗碗。
贫困地区就这待遇。直到08年后，这里的就餐环境才得到改善。
这会儿食堂里还挤着许多人，十分嘈杂。
李沐并不想排队，就在不远处的树下坐了下来，等他们打完饭，他再去。
看着食堂，李沐又生出怀念，已经好多年没吃过食堂的饭了。
不过在他记忆里，食堂的饭菜一直都很难吃。其实无论在哪个学校，很少有人会觉得食堂的饭菜可口。
过了一会儿，打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李沐才走了过去。
来到打饭口，他摸出一张瓶盖大小的饭票，递给打饭的大妈，那大妈就铲开两团米饭，把他的饭盒压得满满当当。
食堂的饭虽然难吃，但不得不说，量是挺足的。
打好了饭，他又来到打菜口，交了菜票，大妈就用锅铲在米饭中间压出一个斜角，再把混着土豆片和各种菜叶的全素炒菜倒了一瓢上去。
看着这样一份饭菜，着实让李沐难以下咽，要不饿着肚子，他一口都不想吃。
记得以前，他还从里面吃出过苍蝇和玉米虫，但愿今天没有。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