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爷听说要拔营撤兵,离开此地,觉得这是逃跑的机会,不逃就再没有下一次了,于是,他去询问其他四人,要不要逃走?“咦,你们不想逃了吗?机会来啦。”
大兄弟肯定的说“当然想逃走,再不走,命都难保了,这边大军滚滚追来,你还跟着他们去逃亡,肯定没有好结果。”
“我更不想跟着去,就算保住了命,也要吃很多苦,受很多罪,三十六计,逃为上策。逃掉了就一了百了。”
“谁不想逃走?我才没那么傻,跟着没有前途的国军,受苦受累还没好果子吃,为他们去卖命,得不到好处,也没好下场。”
贵爷怕落下,也赶紧说“我也要逃出去,最好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只要藏起来就行,等他们全部走完了,就万事大吉了。”
山爷听了贵爷的话,忽然之间眼睛一亮,对贵爷说“诶对!你说得好,咱们只要躲在一个荫蔽处,别人发现不了,等这些大兵一走,不用费多大的劲,不费吹灰之力就逃跑成功了。”
“好主意!还省时省力,就这么办。”五个人又开始策划逃跑方法,准备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不过,他们的方法无话可说,但时间错过了。
虽然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由几百万惨败成不到一百万,一路上溃不成军,投诚的、起义的、逃跑的不计其数,四面楚歌,树倒猢狲散,到了土棚瓦解的边缘,面临灭亡的危险。但山爷他们所在的师,被称为太子军的一部分,此仍国民党二号人物的部属,作为嫡系,王富勋死忠这个顶头上司,唯他的命令是从。
谣言始于起哄,由一个热点事件,捕风捉影地捏造而成,其他人就跟风盲从,然后蔚然成风。首先是吹捧,再添枝加叶,一点再加上一点;添油加醋,一个比一个说得夸张;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万地流传开来。
以这次拔营撤军为例,每天都有人戏谑说“解放军打过来了,来势汹汹,所以我们要赶紧撤退。”
听到的人,心里害怕,就说成“解放军这两天就会打过来,一日千里势不可挡,我们要赶快撤,不然就来不及了。”
再有人夸大为“我都听见了枪炮声,解放军势如破竹,如洪水猛兽,势不可挡啊!随时都可能站在我们面前。”
更有人干脆说“哎呀!解放军来了,快跑啊。”
这一惊一乍,一呼一喊,吓得人吃饭都不得安宁,不少人跑出营房看究竟。晚上一有风吹草动,连觉都睡不好,害怕一窝端了。在驻军营地也搞得人心惶惶,这可惊动了王富勋。
谣言不一定止于智者,有时候,谣言止于权力。作为师长,王富勋看到大家慌里慌张,就大声喊话“弟兄们!大家不要慌张,不要听信谣言,共军没有那么厉害,怎么会不响一枪一炮就打来了呢?安心休息吧!天亮我们才有精力赶路,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以此来安抚军心。遥远不是空穴来风,至少提了个醒。
次日凌晨,终于按原计划拔营起程了。这是一次溃败之军的逃亡历程,无须隆重,不可张扬。逃都来不及,哪还有闲暇搞仪式。从乡道上走来,向西向北再调头向东,留下无数的骂名,犯下了数不尽的罪行。这就是当时国军的所作所为。
就这样,各忙各的,各就各位,一排排的列好队,一队队人马悄然离去。
官兵们带着遗憾和不甘,带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带着伤兵败将和枪支大炮,还有大批的生活物资,匆匆忙忙地向东面逃窜。
怎么没有带上山爷五人呢?本来是要带上,后来还是带上了。说他们是五百斤,一点不为过。穿着国民党的军装,却不能手中有枪,为防新兵逃跑搞对抗,新抓来的壮丁全部都这样。所有新抓来的人,先做三个月苦工,方能接受训练,然后正式入例。
他们五个人,不愧为乡下人。躲藏在营地周围的任何地方,岗哨林立,人来人往,都会被发现,不是高明之举。队伍集合,管事的找不到你,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应该头天晚上溜出去,在山上待一天一夜,就有可能不被发觉。
出发前,每个分队都要报名,管山爷他们的头儿,发觉少了几个人,一查就清楚了是谁。头儿报告王富勋,副官带兵四处去搜查。营房里没看到人,就到四周去找。
但看到他们五个人,躲在茅坑不远处的草坎下时,王富勋先是哭笑不得,问他们藏在这做什么?几个人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好。“我们在…这解…解手呀,找我们,啥事啊?”
听了副官说“他们五个,就是不想走啦。”的话时,王富勋火冒三丈,这才毫不客气的怒吼起来“队伍都走光了,你们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就是想拖延时间,等我们都走了,你们就好逃走,是不是?呃!”不由五人分说,就大喊道“来人,把他们押到后勤部门,让他们都去抬担架、挑担子,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自己看着办吧。”
五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又一次面临惩罚,这一次可谓是马拉松式的折磨。逃跑不成功,只好听天由命了。五个人只好乖乖的做苦力,抬的抬,挑的挑,扛的扛,背的背着换洗衣物,以及生活用品,在监军官兵的看护下,艰辛地踏上了逃窜之路。
第一天,他们挑着担,抬着担架,步履艰难的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在经过一片山地时,管事人让大家临时休息一下。五人聚在一块,窃窃私语起来。大兄弟牢骚满腹地说“都怪自己没念过书,做什么事,都被人家一眼看透,比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更了解我。”
山爷喘了口气,说“唉~现在,我们离家越来越远了,命苦啊,逃又逃不了,躲也躲不掉,活该!难道就这样了?天呐!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必须还。”
贵爷有气无力地说“我们没有念过书,又不认得路,就算逃走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再说,我都口干舌燥,浑身无力了。”
发爷怼了贵爷一句“你傻呀!路在嘴上,向别人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若能逃掉,我一路要饭回去,就怕回去,又给他们抓了来,又是白忙活。”
大兄弟笑着说“你才傻呢,你穿着这一身衣服,谁给你指路?谁愿给饭你吃?除非你脱下军装。再说,不会在外面,先躲几日再回去呀?”
发爷笑了,说“嘿嘿,我就喜欢这样的衣裳,起码比家里的穿着舒服,就是不想去给他们卖命。”
“哼!这是老兵穿过了的旧衣服,就给你乐得,捡别人的衣服穿,真没出息。”
“什么出息不出息,我们都一样,土包子,泥腿子,只会干活没脑子,不然,也不会次次逃跑都失败。”
“哎呀,我们本来就没有出息,没文化,大老粗一个,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活该受苦受累。”
小兄弟说“别说了,说这些话都没用,只要能逃走,直接回家都没事,他们都逃命去了,哪里还有时间回来抓你?问题是,你逃得了吗?那些不是吃干饭的,枪不长眼睛。”说完,指了指走过来的官兵。
山爷示意大家小声点,他们管事的头儿说“兄弟们,打起精神,上路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