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路上喊叫的那个人,是大队部代销店的售货员,家住王屋村西头的一个裁缝师。因他做事认真,又善于沟通,生产队推荐他去供销社。当时的集体化如火如荼,人们积极响应,于是供销合作社超员了,就安排他在大队部代销店,大家都称他为“店老板”。
代销店在学校对面,大队部的旁边,这是一幢两层高的砖瓦楼。左边是酒饼坊,右边是一排平房,整体像个大四合院,院里有几棵大树。
代销店老板隔三差五都要去供销社进货,每个月还要去盘点几次。这天,店老板挑着一副担子,又去供销社调货,走在公路上,看见天空上掉下来一些花花绿绿的纸片,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地。
店老板停下脚步,笑着对干活的人说“去他娘的,估计又是从那边吹过来的吧,以为别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骗骗小孩子,骗不了我们这些过来人。”
他说的那边,是中国的一个海岛,就是国民党逃去的地方,山爷、贵爷、发爷被抓去了那里,这事后来才知道。
大陆称那里的统治阶级为反动派,说他们因为腐败无能,被人民抛弃,逃到那个孤岛上。不甘心失败,为了反攻大陆,就放气球过来,散布谣言,蛊惑人心。
这种巨大的气球,飘洋过海,飘到大陆,时间一长在空中爆裂后,装在里面的东西就掉落下来。大部分是油光发亮的宣传单,少量的糖果饼干,大陆人称其为「反动标语」。大部分落在沿海地区,小部分随风到内地来。
米粿大叔听到店老板喊话,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哼了一声,不宵地说“他娘的一群傻蛋,亡我之心不死,丢几粒糖果饼,几张纸上编一些鬼话就想糊弄人?以为我们没经过那些年代一样,从那时过来的人都还在,再过二三十年,或许你的谎言能骗到人。”
王屋村里大伯大叔以上的辈份,都经历过国民党时期的剥削和压迫,田土本来就少,缺衣少食却没有多少人愿意耕种,原因是缺少资源,各干各的,收成不好,身体也待不消。有句俗话说,越穷越懒惰,越贫困越不想干。因为贫病交加,恶性循环,致使村落破败,长辈们都说,那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每当遇上气球散传单之事,就会引来不少人观望,这时在附近干活的人们,就会议论纷纷地嚷嚷开来:
有人说,天上掉馅饼,一定有陷阱,先给你一点好处,等你尝到甜头,以为他们是好人,然后为他们站队。不会无缘无故给你一颗糖果,没有免费的午餐。
“呵呵!我估计一万张传单才有一颗糖,十万张传单才配有一包饼干,南风南雨,可遇不可求。”
一石激起千层浪。年轻人本就活跃,聚在一起干活更有干劲,有了这个话题更是炸开了锅,纷纷就此事调侃起来。
正红:要我说呀,他们就是黄鼠狼不安好心,胡汉三想还乡,历史摆在那,当年苏区的土改运动足以说明问题,好坏已定。
“就是,当时国民党吹嘘的五有政策,一点都不实际,不如土改政策实用,你不分到田土,然后播种收割,你哪来的有这有那?明显是空喊口号。”
“那时的苏区,就如示范区,先行先试,成功了,他们就来捣乱,然后就吹牛逼了,别人动手他动口,对照一下,哪个真哪个假,连脚后跟都想得出来。”
“只不过别人吹牛不打草稿,而他们吹牛先打好了草稿,牛皮吹的好有鬼用,只有废除了封建旧制度,建立以劳动人民为中心的大集体,才能富强起来。”
“旧社会一盘散沙,老百姓任他们宰割,现在我们打破了那个旧世界,建立了一个新世界,人人都有选举权和发言权,集体所有制,人人都有份。”
“就是,有这有那都是从土里长出来,靠双手创造出来,你政策制度不好,不能激发民心,那就是一句空话,喊几句口号罢了。”
这时,大叔走过来平和地说,只有公有制才能消灭剥削和压迫,只有走集体化道路才能人人有份,我们基层人心里有希望,百姓生活有盼头,民族才有未来,国家才能富强。
炮鬼不经意地感叹了一句“唉!历经前朝人和事,几家哀乐几家愁,单打独斗地长草,人多势众可开荒。”
春来听炮鬼出口不俗,也想证实一下自己,就说:国家5年规划全民受益,人民经济为人民,我们的政府是人民政府,我们使用的钱是人民币,人民公社,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国家的国号都以人民命名。
冬去接着春来的话“我们的医院是人民医院,我们的学校是人民教育,干部是公仆,为人民服务,一切都是为人民,人民是国之根本。”
黑老大也插上话“自从盘古开天地,人民当家作主,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想都不敢想的事,太振奋人心。”
大肚佬:国家要有规划,百姓才有盼头,走集体化的路,办得成大事,造得出大家伙,打得过强敌,好处多多。
春来又说“马克思说,劳动是财富的源泉。问题是财富归谁?公有制财富归集体,人人有份,私有制的财富归个体,地主资本家靠剥削雇佣获得财富。”
“光说五有,从哪里来?漂亮话谁都会说,我们现在按人分配,人人都有,人人有份,等于是给自己做,不会饿了干活的,饱了奸滑的现象。”
大叔郑重地说“要不了多久,我们村就要拉电线装广播了,到时不用再点煤油灯,每天还能听广播,听新闻,不出门就能知道天下事。”
正红补上一句“广播跟收音机差不多。”
春来“哇!”的一声“真的吗?太好了,真过瘾,在家里就能听歌曲,哈哈,爽快,这可是搞集体化办成的事。”
大家说的兴起,都陶醉在劳动之中……
“今天是什么日子?”春来问大肚佬。
“逢圩日呀”
“我知道是圩日,是几月几日?”
“你看你,干活干的都知道什么日子了。”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人家冬去和黑老大,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相好了媳妇,到时候不声不响、不知不觉就把婚事办了。”
冬去听了,呵呵一笑说“我家办什么事瞒过你们?我家的母鸡下蛋,你们都清清楚楚。”
黑老大也微微一笑,说“到时候不要请你们都请不来喔。”
正红高兴地说“你们看看,到目前为止,我们王屋村没有一个光棍,到了年龄没有结婚也相好了对象,哈哈……”
再说店老板,说了两句就走了,他要赶去供销社提货,今天进货量大,加上店里每天都有人来买东西,怕耽误事儿。
关于气球掉馅饼的事,还闹出一些笑话。说有人捡到糖果饼干,不敢吃,以为是糖衣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