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田野上,风和日丽,春光明媚,尤其是春耕季节,到处都是干活的人,挑粪、耕田、拔秧、插秧……繁忙的劳动场景,说笑声吆喝声汇成一片。
狗牯子大叔长得高大,但听力不好。这天,他正在耕田,时不时对牛吆喝几声,“嚯…嚯…嗨,走快点,变…变成了牛就要耕田,不能只吃草不工活,插秧的人都快要赶上来了,没耙到田就…就插不了秧,人就要停下来等我们,驾,驾,走快点走喔……”
春耕农忙时期,人和耕牛都累得够呛够苦。没办法,全村只有十几头耕牛,一人使用一头,也就十多个人耕田,几个人犁,几个人耙,劳动量大。而插秧的有六七十人,耕田肯定快不过插秧,有时候也抽出一些人,以人代牛耙田。
插秧的人要身手敏捷,而狗牯子人高马大,弯腰不方便,插秧慢,加上耳朵背,不能配合别人丈量尺度,所以安排他做犁耙,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不需要谁来配合,还能抓到一些小鱼。
他干活时腰上总是绑着一个小篓子,一边赶牛耕耙田,一边用脚扫平没耙平的地方,发现有鱼就抓到篓子里,公事私事两不误,一举两得。
村里人都知道:犁田很简单,从左往右倒,耙田不用学,耙不平就用脚扫。
在一侧插秧的春来,炮鬼,冬去,滚人等,正弯着腰,一人一个单元的在泥田中干着活。耕牛没造好田,只能五六人一组,一大班人挤在一丘田里搞大会战。
春来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心情也舒畅,谁讲个故事来听听,活跃一下气氛嘛,炮鬼,这次该轮到你发挥了吧。
炮鬼:讲什么故事呢?老牛拉破车还是老牛吃嫩草?噢!对了,农妇与朱元璋的故事,就讲这个。
他清了清嗓门,嗯咳了一声,一边插秧一边说:话说元朝末年,朱元璋打天下的时候,一次战事失利被敌方追杀,逃到南方一个叫王屋村的地方,离我们这有20多公里。当时正值秋末,气候干燥,几天没吃没喝的朱元璋,晕倒在村旁的马路上。
就在此时,一个农妇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回娘家来了。发现倒在路边的朱元璋,摸了摸他的鼻子,还在呼吸,可能是饿昏厥了,赶紧找水给他喝吧,可远水不解近渴,一时找不到水,怎么办?
那女人生了孩子没多久,还在哺乳期,奶水充足,有时还涨奶涨得难受,何不以奶代水先救人要紧。
于是,她挤了大概有半碗的奶水,让朱元璋喝了,一会儿人就苏醒过来。
这时,朱元璋的卫士找来了,看见大王没什么大碍就扶上战马,谢过农妇的救命之恩,向北方疾驶而去。
后来,朱元璋打下江山,特地寻来谢恩,赐给那农妇许多金银财宝。就这样,这个故事就流传开来了,哈哈哈 ,讲完了。
“真的假的呀?我怎么不知道。”冬去诧异地问道。“我猜是你瞎编的吧?嘿嘿。”
“嗨呀!书上这么写的嘛,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春来也是历史迷,他不服气地说,“呵呵,就你炮鬼知道,谁不知道朱元璋?推翻成吉思汗建立的大元朝,明朝的开国皇帝,历史我没少看,明朝是个开放的朝代,最有名的是郑和下西洋,文化传天下。
只是明朝的开放策略不周全,没拿下北方那股撗跨欧亚的铁骑劲旅,就想以开放的办法去招降,却让当时的倭国有机可乘,起了侵占大明的野心,被民族英雄戚继光杀了个落花流水,可以说是明朝的拼杀才让清朝安然无恙。”
“对对对,确实是这样,我认为,还是后明时期腐败了,脱离了百姓,脱离了基层,就像大树一样,没有了根部,这棵树就不能生存。”炮鬼很认同春来的分析。
狗牯子大叔耙完了一丘田,嚷叫起来,“吵吵吵,那么辛苦干活,还有心思讲故事,这丘田耙好啦,交给你们了。”说完,他赶着牛去另一丘田耙了。
滚人说:“快了快了,急什么?估计不用五天,就能插完全部稻田,不过还是耕牛的功劳大,尤其是那两三头牛牯,真的是牛气冲天,拉起犁铧像小跑,轻轻松松地像没事似的。”
冬去问道:“是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老牛吃老草还这么健壮,比老虎还能干,我想知道,老牛为什么不吃嫩草?”
大肚佬插上话来说:“老牛吃嫩草不经饱,也没什么嚼头,再说,咬嫩草太费神了,不如吃老草嚼得有味道,又吃得饱。”
还是春来看书多,他煞有介事地说:“鲁迅说,牛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他说的是奶牛,而我们这里都是耕牛,老牛吃老草,干的却是最重的活,像我们一样,都是老黄牛,是吧。
还有,牛懂感恩,起码比狗好,牛与狗的差别在于,狗表现在形式上,而牛表现在行动上。”
滚人附和着说:“是的,牛比人累,牛吃得是草,干的是重活,狗只会拍马屁,摇头晃尾的献殷勤,是向主人赏狗粮。”
正红兴致勃勃地接过话茬“牛皮不是吹的,是一犁一犁干出来的,你们想一想,村里六七百亩稻田,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就春节前后歇了一段时间,一开春就要犁田,吃饱了就干,嘿嘿,任劳任怨,默默无闻的劳作,耕牛确实不是狗辈能比的。”
他带着大炮的大儿子明辉、马生和一群学生工,挑着秧苗过来,丢放到刚耙好的田里。
有人问马生:“哎,马生,你们家取名不按顺序吗?牛明明排在马的前面,你是老大,不是叫牛生,而是叫马生,这是哪儿的规矩?”
马生嘻嘻哈哈地说:“马比牛跑的快呀,有一马当先的意思吧。”
“噢,原来这样,难怪你们几个兄弟叫,马生,牛生,羊生,狗生,哈哈哈!”
马生跟狗牯子学到一些抓鱼的诀窍,一放了学就到水沟里去摸鱼,风生去给他提过几次鱼篓子,后来,大家都会抓鱼,就各抓各的了。
“没得比。”春来继续聊牛的话题,“牛不乱叫,只低头干活,狗才乱叫,还不干活,对比明显,现在哪家都没有东西可偷,无需狗来看家,养狗就是为了吃狗肉,一只母狗每年可下四只狗崽子,还可以卖些钱,在价格上也比不上牛肉。”
“公牛厉不厉害?犁起田来,轻轻松松地像跑步,天生矫健的体格,就是见不得别的公牛比自己强壮,这可能是同性排挤的原因吧。”
“太厉害了,雄性的老虎,要不是有那两颗獠牙,未必打得过雄性水牛,所以驾驭公牛耕地,要用两下子。”
大家一边插秧一边叙谈,集体劳动就是这样,边说边干,心情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