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念走进病房时,看到方知月恬静美好的侧颜,她微垂着眼,纤长的手指夹着一张书页,透着苍白色的嘴唇弯着,似乎读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他步伐顿了顿,看着在光中一片岁月安好的少女,任谁也无法将她与出手狠辣制毒用毒的方家大小姐联系起来,可惜,她是,她一直是,永远也会是,而他与她也永不会有安然相见的时刻。
他眸色暗沉,怀中的玉也已经变得温热,他今天穿着极不符合他年纪的墨色唐装,高大威严却也阴翳不敢直视,他从怀中拿出那块早已发热的白玉握紧在掌心,朝病床上的人走过去。
无论如何,时候到了,拖不得的事情,再也留不得。
我在宗念进入房间时心神就已不在手中的书上了,盯着一个个墨字,我手指紧了紧,纸上被弄起一片褶皱来,我知道,宗念已然确认了我是谁,本来可以相继无事,若不是那该死的剧情,我完全没有必要在宗念面前上演一次又一次愚蠢可笑的戏码,使他认出我,找到我,最后再互相争斗,我跟他不斗出个结果是不会罢休的,这结果也只会是一生一死。
没有别的原因,我是方家的血脉,他是宗氏的人。
方家和宗氏旗鼓相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表面上的虚情假意,暗地里的刀剑无眼诡计阴谋,两家都要用尽手段,争做这独一无二,一家独大。家族与家族之间的争斗,身为方家大小姐的我只能顺着这条大流走,决不能退缩。
今天的天气是暖阳带柔风。
阳光自带柔和的气息,洒在人的身上,涌起无限暖意来。
我合上书,看向那张大掌上躺着的白玉--无瑕剔透,浑带柔光。
宗念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方响起,“出院礼物。”
我抬起头,披散的头发随着我的动作向后方划去,我没有伸手去拿,反而问他,“有金的吗?”
宗念垂着眸,浓黑的睫毛仿佛一根根特意夹过一样,卷翘沾染着橙黄色的阳光。
我没见过有人的睫毛天生这么卷翘过,手指蜷了蜷,迎着他的目光,看着他张开薄唇,“方知月。”他喊我的名字,弯下腰,唐装上的摆坠碰到我的手,光滑的触感像是溪水淌过指缝,我不习惯与人的距离过近,宗念倒是很喜欢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视我,我微微往后弯弯腰,他却直接用手箍上我的腰,滚烫的体温使我颤了一下,他薄唇微勾,“我有金的,你要看吗?”
我僵硬着身子,半点不敢动弹,嘴上念念有词,“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
“你不是要金的吗?”他眼睛晦暗不明,抓着我的手往他的衣领处探,“就在这里,你摸摸看。”
我忍了又忍。
忍住了。
手放在他衣服里面的时候没忍住,这东西摸着冰冰凉凉,放在怀里也没有变得温热,用一块丝绸质地的布料包着也遮不住它的寒气。
宗念捏着我的手,唇凑到我耳边,“满意吗?”
满意吗?
我的手伸进布里,碰到金属制的刀锋,刀尖锋利,我感觉有什么温热湿腻的液体顺着指尖滑到指根,我想伸出手,但宗念压着我的手,不让动弹。
我眼神很冷地看着他,他仍笑得一副贵公子模样,“不是要吗?多摸一会。”
我忍不了了。
刚刚装一会纯情小女生,就割我的手,放我的血?
当我是软柿子,橡皮泥捏的?
我另一只手蓄力,毫不留情朝他的胸膛上打去,我看他就是想跟我切磋切磋了,那就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