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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带他回家(1 / 1)


崔霁珩转醒时,梁争奚也早已从昏迷中清醒。

托了李云鹤所制神药之福,他的伤处已好了大半,见崔霁珩睡醒,忙忍着伤痛给崔霁珩磕头。

崔霁珩刚睡醒时情绪化明显,但凡相识的人必定知道在他醒来半个时辰之内不能有人打扰,可怜梁副将第一次在崔霁珩手底下做事,接二连三地触霉头。

手底下跟崔霁珩跟的久的侍卫也跪倒一片,七嘴八舌地给崔霁珩道歉,说是梁副将受伤,他们一时不敢拦,便叫他闯了进来。

崔霁珩仍倚靠在榻边,挥手让底下那群人出去,撑着眼皮揉了揉紧绷的眉头。

梁争奚仍跪着,给崔霁珩道歉:“大帅,属下有眼无珠,不知孟将军乃是大帅恩师,还望大帅原谅属下无知......”

崔霁珩没抬眼,手指顺着衣襟摸进里衣,在贴着心口的地方捞出两块温热的玉佩,仔细系在了腰带上。

“孟将军英明神武,虽死犹存,大齐千秋伟业,无一不是靠了孟将军和大帅的庇护......”

梁争奚苦不堪言,硬着头皮对崔霁珩说这些皇帝听到,定会砍他狗头的大逆不道之言,只求崔霁珩不计前嫌,饶他狗命。

崔霁珩磨搓那两块被他皮肉捂了一宿,染上温热体温的玉佩,噩梦之后恐惧暴怒的情绪得到了少些安抚,这才披了外衣,一边戴手套,一边走向梁争奚。

梁争奚打了半辈子仗,从来都是刀尖上舔血过活,可此时对着个活阎王,却不禁有些腰背发软,伤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讪讪笑道:“大帅......”

崔霁珩收拾完自己,正好走到梁争奚面前站定,然后垂手,扶住梁争奚弯折的肩膀。

梁争奚打了个哆嗦。

崔霁珩:“......”

他手上微微用力,将梁争奚的肩头板正,然后单膝跪地。

就算俩人都是挺直肩背半跪在地,崔霁珩还要高上不少,他便又低了低头,比梁争奚还低,似乎是一个回礼的意思。

梁争奚:“?”

活阎王这是在干什么?

断头前的追悼吗?

提前给他行死人礼?

“昨日我一时冲动,伤了梁将军,”崔霁珩低完头,就直接起身,顺手把吓呆了的梁争奚也拎了起来。

“抱歉。”

“不不不.......大帅心系恩师,是属下失礼在先,多谢大帅不计前嫌。”

崔霁珩递给梁争奚一小盒药膏,道:“此为金创膏,药效甚好,每日连敷两次,不日伤处便好。”

梁争奚诚惶诚恐地接下,又给崔霁珩行了礼,垂头退下了。

这崔霁珩,倒也有些意思。

梁争奚是个有些江湖侠气在的,崔霁珩此人尊师重道,虽说打了他,不过药也给了,歉也道了,倒也算是个英雄好汉。

帐外原本齐刷刷听墙角,等着看崔霁珩发火的部下,见梁争奚零件齐全地走出来,大惊失色。

“你们在作甚!?不抓紧时间喂马练兵,在这守着都干什么?!想死吗!!!”

梁争奚怒喝,帐旁围着的人登时四处逃窜。

没一会儿,又来人禀告崔霁珩,说是长阳山南,迦南河川一带冰封数十里,山路水路皆不可取。

崔霁珩舒展手指,包裹在深黑羊皮手套里的五指修长有力,他头也不抬道:“没走就认定不可行?”

那人跪在一旁,不敢多言。

“便按昨日我与梁将军商讨路线行进,三日之后,举兵进攻长阳山。”

语气相当自然,理所应当,不容置喙,好像他真和人商量过一般。

独裁的要命。

就算事实如此,但只要是崔霁珩打定的主意,自然没人敢质疑。

所以行军路线不可能因为冻河或险山有丝毫变动。

瞧见崔霁珩冷硬眉眼和紧绷的额角青筋,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鸡飞狗跳的一早过去,崔霁珩眉间略显疲色,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圆滚滚的小酒坛,拔了塞子闻了闻,眼里竟显出些迷恋之色。

诱人的陈年酒香在崔霁珩鼻尖萦绕,他凸起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舍得喝一口,闻完便盖好塞子,将小酒坛妥帖地收入怀中。

长安城,养心殿。

李云鹤亲自端着药碗,递给伺候齐安帝的总领太监,老太监恭恭敬敬低眉顺眼接过药碗,轻手给榻上半昏迷的齐安帝喂了进去。

齐安帝仅病了一年,却像苍老了几十岁,整个人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进气少吐气粗重,灌进去的药喝一半吐一半。

李云鹤见怪不怪,招手让江待月又端来满满当当一碗药,吩咐道:“公公,再给陛下喝些吧,这药量我亲自把控过,连服三月,陛下定能清醒。”

一碗药又喂进去,齐安帝进出气倒真有力了些,面色也不再诡异。

李云鹤随意看了眼平静睡去的齐安帝,又叮嘱了御前伺候的人,每日需通风三个时辰,以保证陛下呼吸顺畅。

宫人恭敬应下,领事太监一路送李云鹤到紫宸殿。

江待月关紧门窗,又为李云鹤解下披风在炉边烘烤,最后问道:“堂主,这次的药......”

李云鹤冷笑一声:“自然是大补之药,崔霁珩先前下的毒太猛烈,这些日子要不是靠着补药吊着口气,他早就该死了。”

江待月道:“不过也大差不差,这次开的药方虽为补药,但遇风则生发,加上齐安帝体内余毒未消,如此发酵三月,身子表面康健,内里却会耗空,堂主此方甚妙。”

李云鹤扯开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你倒是会说话,今日的剑法可练会了?”

“会了,堂主要检验吗?”

李云鹤点头。

江待月拿了剑,便在紫宸殿正厅舞起来。

她的招式与霄云宗正派剑法不同。霄云宗历代剑法追求飘逸华美,更多的是翩跹之意。江待月虽为女子,一招一式间却干脆利落,有厚重的肃杀之美。

江待月着粉色,一身罗裙深深浅浅粉红翻飞,眉眼在这样娇俏的颜色里更显昳丽。

罗纱扬起再垂下的瞬间,十几招剑法已经尽数使完。

李云鹤在飞舞的粉红光彩里眯起眼眸,敏锐地捕捉着快出虚影的剑锋。

闪着冷意的剑锋几乎在罗裳飘落的瞬间擦过李云鹤的鬓发。

李云鹤眼睛都没眨。

剑锋横在李云鹤脸侧滑落的长发边,只差一寸,便能将这缕长发削下,再进一寸,李云鹤的脖颈也将炸开血线。

李云鹤隔着轻柔的粉纱与江待月对视。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江待月收了剑,借着劲将剑锋又劈向自己,猛然下腰之际再回旋一指,翻身两下便收了剑。

她气息稳匀,给李云鹤行了个礼,开口道:“抱歉堂主,待月手重了。”

李云鹤含笑看着她,道:“哪里,你学的很好。”

江待月羞涩地笑了,她这副温软漂亮的模样配上娇嫩衣袍,显得像个及笄之年的少女,见到心上人后羞怯的神情。

她走到李云鹤身边,掏出帕子把落在李云鹤手边桌子上的蚊虫捏了。

“方才,这有只不知羞的蚊虫,想要亲近堂主脸庞。”

李云鹤偏头看去,看见刚才被江待月一剑劈成两半的蚊虫尸体,奇道:“这天气里尚有蚊虫,倒也是奇事。”

江待月应道:“堂主,春天就要来了呢。”

“是吗?”李云鹤看向窗外,前几日落得雪还未化,天气阴沉着,终日未见阳光,“长安还冷,南疆更冷。”

“不知道春天来时,他们能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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