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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回来了(1 / 1)


自从张公子那句,影响之后的大事,从他嘴巴里面蹦跶出来后,我心中一直都不安稳。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张公子真在黔阳住了下来。

他住的地方离我不算特别的远,我每天过得当真是提心吊胆。

生怕第二天起床,他就叫我,说有大事要做。

幸好,张公子十分安静,或者说,对我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甚至连试点那边的工程,也仅仅是回来的那天,让我同他一起看了一遍,和我说了前面那许多话。

07年的日子,一直是我这么多年当中,相对于最轻快的一年。

因为在我记忆当中,没有太多大事,值得我去记忆,翻遍记忆,也没没有值得说上太多的事情。

在农历的十一月,临近年底的时候,去了华南八年的牛sir,在几经辗转之后,调回到了黔阳。

我的身份,并不适合第一个见他,在他回来之后的第四天,才终于有时间和我见了一面。

当时,在顾雅和林嘉豪的运作之下,我在黔阳成立了一个小组织,类似于某某协会,某某座谈会。

这种东西,最主要的用处,就是和一群生意人结交。

顾雅当时说过一句话,任何组织都避免不了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所有权益都会逐渐乃至是飞快的,向金字塔最上方的那一群人集中,他们掌握所有的利益,可以和自己同阶层的人,相互交换利益。

直到最后,阶层完全固化,利益永远掌握在这些人和这些人的后代手中,普通人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再是传承几代,没有任何新的蓝海利益,时代红利出现,无法有新人上去,那么,除了这个阶层的人,剩下的将人将被完全锁死在当前的阶层。

农民的儿子一直做农民,卖米粉的一直卖米粉……

顾雅说到这儿的时候,对我莞尔一笑,“山河,你知道要是发展到最后,掌握利益阶层的人,一直剥削普通人,要把普通人乃至是劳苦大众最后一滴油榨出来的时候,将那些人锁死在自己的阶层,将会发生什么吗?”

我嘴唇蠕动,半天还是没有将革字说出口,最后变成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词,“起义。”

顾雅呵呵一笑,拿过旁边的枕头垫在腰后,半躺在床上,继续翻书,“等到你这样,年收入几百上千万的人,开始抛头露面去赚普通人几块钱的时候……”

后面的话似乎有些沉重,顾雅说了一半,也就不再继续说。

当时我只觉得好笑,几块钱掉在地上,别说年收入上千万,就是几百万的人,也懒得弯腰捡一下。

但有时候不得不说,顾雅的眼光远比我身边所有人,都要超前。

她在05年说,今后社会压力大,一个公务员的坑,将是几百上千人去抢。

然后在07年年底说,社会阶层逐渐固化,将来有天会有几百上千万年收的人,瞄准普通人兜里的几块钱去赚。

今年年初,一个个明星在直播间大喊9.9给家人们上福利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雅当年给我说过有关于,社会阶层固化的问题。

……

上面说得有点远了,说回正题。

在顾雅和林嘉豪的各种运作之下,我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圈子,区别于混社会那些黑道大哥,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和我一样,完成了最开始的血腥积累,摇身一变,成为了企业家。

这次我和牛sir的见面,区别于之前两人私下见面,而是我以我这个协会的名义,邀请牛sir。

虽然我这个协会,跟牛sir这个衙门系统的副厅长,没什么太大关系。

但起码这代表着,我已经走上台面,在与之前那十多年的生涯,做最后的切割。

……

牛sir穿着一身风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回到黔阳后,头上的白头发变少了很多。

两鬓上黑发增多。

我没有叫人作陪,他的司机也在车里,今天,只有我们两人。

我看着牛sir,牛sir看着我,对视之间,我们两人眼中都有些唏嘘。

当年见到二流子手按在枪套上的小捕快,和只知道尬笑讨好的小混混,走到今天,期间冷热,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我从来没问过牛sir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但我知道,官府只要向往上爬,远比混社会想要往上爬可怕得多。

他之前耳边的白发,不是自然白的。

能走到今天,各自心中都有各自的故事。

我率先移开目光,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上一次我们两个一起喝酒,还是十几年前的除夕,今天这是第二次,我敬你一杯。”

“这些年来我如履薄冰,唯有你是我手中最后的缰绳。”

“能在关键时候,拉我一把!”

牛sir看着清澈的酒花在杯中荡漾开,眼神有些失焦。

我知道,牛sir不喜酒,我偶尔还会心血来潮,喝一点,但牛sir很抵制这个东西。

“山河,我这一辈子,就只有九五年,和你醉过一次。”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的酒杯同样倒满,举了起来。

“山河,那些年的熟面孔,现在还有几个啊?”

牛sir突如其来的问 这么一句,我忍不住手打了一个哆嗦,酒水撒出来一些。

轻声提议道,“我打电话叫李隐来。”

牛sir抬起手摆了摆,拒绝道,“不用,山河,既然我回来了,以后你就不要麻烦李隐了。”

“他前面几年够遭罪了。”

这句话,可能除了我和他两人外,没有人能听得懂。

李隐在我坐牢,牛sir远在华南的时候,被压在柳巷镇近四年。

如今牛sir说这句话,并不是说我们好了,不带他李隐一起玩。

而是希望李隐干净一点,他不欠我们什么。

我苦笑,“我现在是个生意人。”

我是个生意人,不会再想着做以前那样的事,需要李隐来擦屁股。

牛sir目光一沉,脸上神色暗淡,“在这个环境当下,生意人要做生意,终归不是那么的容易,少不了打这些交道。”

牛sir这句话很稀松平场,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当年那个说:江湖风沙大,易杀少年郎的年轻人。

身上最后一丝少年气,被彻底的磨灭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这一瞬间,随后牛sir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借用你们混社会人的一句话,都在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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