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牧野大哥往山下走,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这很好笑啊?”
我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之前自己一直没发现,大哥你现在一说,我才觉着。”
“我这些年走过来,比唐僧那秃驴取经也差不多了。”
牧野大哥听我这么形容,也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语气变得严肃,“老二,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一起走。”
“嗯?”
我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牧野大哥。
他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犹豫片刻后,他开口淡淡说道。
“老二啊,到了一定地步,外人看你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只有你自己晓得,有些事已经跟你想不想做,没有太大关系了。”
我抬起手,让身后陈涵他不要跟太近了。
和牧野大哥往前几步后,轻声问道,“大哥,现在就我们两个,有什么话你可以明着说吗,我不是很聪明!”
牧野咳嗽几声,面色苍白,我感觉他身体很虚,要是生病也肯定不是一般的病。
但他不愿意跟我说,我也不好一直追问。
许牧野淡淡说道,“老二,不晓得你好不好奇,有些黑老大被办的时候,关于他做的恶事,一长串又一长串的。”
“但到了他们那种地步,挣钱干嘛还需要搞那种事情,人起来只需要一个机会,他们已经积累到了第一桶金,有了第一桶金,无非就是钱生钱的这个循环。”
“拿钱做正经生意,不一样来钱,干嘛非要搞那些事情呢!”
许牧野说完,我沉默了。
确实,这是一个想不通的逻辑。
再联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我心中有了一点答案,但不够清晰。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后逼着他们做?”
许牧野没有明确的回答,而是指着我手,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看你,都还要三十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那土多脏啊,把手都弄得这么脏,你搞双手套戴一下不行啊,弄完了手套一摘,手都不用洗。”
我垂下眼帘,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牧野大哥这话的意思是,混得再大,都逃不过做手套的命运,手套脏了,要影响到手的时候,只能扔掉吗。
牧野大哥一边往山下走,一边继续说道,“老二,你可得把手爱惜好啊。”
“要晓得,手套有无数双,但你的手可就一双,搞些不好搞的事情,就把手套带上,毕竟换双手套,总比伤了手好啊!”
我反复体会了一番,牧野大哥说的这句话。
微微扭头,看到正在和许刘闯低声说着话的李左,心中一动。
“要得,我知道了,还是大哥你想得周到啊!”
许牧野狐疑的看着我,看样子是不知道我真明白了还是装明白。
我轻笑一声,“我也搞双手套用一下,虽然泥腿子出身,但该爱好还是要爱好。”
许牧野神秘一笑,“我想明白这些的时候,脚下这块土地,已经容不下我了。”
“带你走,不怎么可能,存在就有道理,必须要有这么一个身份的人存在,你是最合适的。”
“所以只能提醒你一下了。”
我默不作声的点头,随后我和许牧野大哥都很默契,谁也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
扫完墓后,我没有在柳巷镇停留,坐车去了黔阳。
在出镇的时候,我看见一道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
车子开得很快,我有些担心是自己看错了。
那个人瞎了一只眼睛,嘴里少了好几颗牙齿,脸上有道疤。
牧野大哥见我一直往后面看,有些好奇的问道。
“怎么了,看见熟人了。”
我一阵愣神,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陈祥,当年几个巴掌给我打进这江湖的人。
我摇摇头,“应该是我看错了。”
透过后视镜,我最后看了一眼柳巷镇。
距离1995年,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
抬手搓了一下头发,自嘲一笑。
调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是霜雪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