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上之后,我变得越发沉默,连成尚霖跟我讲话,我也都属于懒得回那种。
我的大脑,无限放空,整个人就跟脱力了一样,躺着不想动。
现在的情况,可以用四个字来明说,那就是结局已定。
我折腾了这么久,不如张申凯张主任那几句轻飘飘的话管用,如今我只需要等着,等张申凯打电话过来。
然后迎接属于我的死亡。
对于死这个概念,我没有太多的感悟,好像自从我母亲和林常在的接连离世后,我对于活着没有太多的渴望。
牧野大哥帮了我很多,如果在我生命的最后,能够为他开出一条活路来,那是我最希望以及渴望的。
成尚霖虽然有些憨,但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我好几次想要开口,叫他走,但最后又都把嘴巴闭上。
他要是会走,就不会和我从越南回来。
山上有雪,我们窝在一个山洞里面,河这边已经被张申凯管控,所以我没有什么顾虑。
照常生活,照常下去买东西。
之所以不进城里,只是觉得生命最后这几天,待在什么地方都一样。
在我见张申凯的第二天下午,我坐在山洞里面躺尸的时候。
河对岸,那天我和长林走过的街上,传来一连串枪响。
长林和曹四火,这两个疯子的最终对决,也是在这一天展开。
以下,并非我第一视角所见,而是几年后,徐让口述给我听的:
长林在金丰市场放火,枪击曹四火那一次,长林这边有一个人被捕,而曹四火被打了一枪在腿上。
当时徐让并没有着急出来,而是带着羊胡子,走了另外一个出口,所以没有和长林撞上。
要不然徐让在,长林肯定选择枪击徐让,而不是曹四火。
在这次枪击后,官家的反应十分激烈,长林藏在哪里,徐让并不知道。
而徐让他们,藏在了县城一个名叫小阳关的地方,那里所处的位置,和我在山上的位置差不多,也是靠近城区的郊外。
在山上,脚下就是和柳巷镇同名的观音阁。
在张申凯管控思南县后,徐让他们立马联系了陈强,而陈强那边背后的人,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插手进来。
就跟我问顾雅一样,没有得到答复。
最后只能按捺住不动,静观其变。
可偏偏好死不死,长林带着人,居然没有被搜出来,几经辗转之后,也出了城区,上到了小阳关上。
命中注定的事发生了。
曹四火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抽支烟,和长林撞了一个正着。
如果,是我和陈强这种人撞上,我们彼此也会动手,但不一样的是,我和陈强两个人在这时候,不会选择动枪。
但撞上的是长林和曹四火,这两个都是属于日天的那一种人物。
大火烧到卵毛边上,都还要往前面顶一顶,试试这火的口活好不好的日天。
所以克制这个词,在他们身上,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在眼神对上的时候,长林和曹四火,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手伸进各自的后腰,开始掏枪。
长林这边,加上长林有四个人,曹四火出门抽支烟,身边没有人。
羊胡子带来的人,早就化整为零打散了,还有些派去找陈强了。
所以四支枪对一支枪,曹四火率先中枪,然后是长林身边的一个小子。
几声枪响过后,长林身边剩下的这两人,还比较正常,知道找地方躲。
这两人一躲开,就真正是曹四火和长林的主场了。
他们两个从来不是一般人,就像当年在柳巷镇观音阁第一次对上一样,隔着不到十米,彼此开枪互射。
那一天在这思南县的观音阁下,同样也是如此,不仅谁都没有找掩体什么的。
反而一边开枪,一边往前走,两个人都在往前走,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
子弹无眼,他们两个人不可能还和上次一样,不能打了这么多枪,都要不了对方的命。
等到徐让和羊胡子,提着枪出来的时候,曹四火已经拖着瘸腿,走了七八米远。
长林倒是没有再往前,他用仅有两根手指头的右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痛苦的跪在地上。
但拿枪的左手,还是抬起来,对准了逼近的曹四火。
曹四火能走,但他走过的地方淌了一地的血,身上被打透了两处地方。
全凭一口气在撑着。
徐让跟我说的时候,他原话是,“老二啊,混了这么多年社会,什么人我都见过,但曹四火和长林,这两个就是天生的杀才。”
“你说顶着枪子往前走,是什么想法啊,不就是怕自己打不中对方,对方打不到自己吗,就他妈没把自己这条命当回事。”
……
最后决定胜负的原因,有些滑稽,曹四火用的是那种64式警用小手枪,装弹七发。
而长林手里拿的是一把仿五四,弹匣是十四发的那种,比曹四火多了整整一倍。
等这两人靠得足够近的时候,曹四火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而长林枪里还有四发子弹,这四发子弹全打在曹四火胸口上。
前胸进后背出,后背都被子弹撕得血肉模糊。
看到这一幕,徐让本想上前去帮忙,但羊胡子连拉带拽,和身边的人,把徐让给拉走了。
……
长林被捕,曹四火当场身死。
这两人枪战时,陈强的人在场不少,这件事和之前他们在观音阁那一次一样,被流传开来。
向来只有疯子和疯子之间的彼此碰撞,才能擦出别样的火花来。
我当时并没有关注这些,因为枪声响起没有多久,我接到了张申凯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