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申凯看出来了我的疑问,轻飘飘的说道,“打擂台的时候,裁判也不能明着拉偏架啊!吹一下黑哨都要看时机。”
我长出一口气,看着夜色下泛起阵阵波光的江水,轻声回道。
“所以你所代表的势力,直接将思南管控起来,就是要将这件事,在思南彻底结束掉,对吗?”
张申凯白了我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听了这么久,你就听出来这个啊。”
“要是你就这点脑子,那我可要直接喊人把你逮捕了啊!”
我没理会张申凯这看似玩笑的话,我搞不懂眼前这个人。
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也不知道他做的一些事,是出于何种目的,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他太淡定和从容了,我无法从他的脸上,猜测半点他心中的想法。
我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眶,接着说道。
“你和你身后的人,想要的结果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这场风波止住,这件事到此为止。”
“四面八方之外的人,体面的走,姓刘的那位,也就这样落地,对吗?”
张申凯呵呵一笑,抬手拍了拍我肩膀。
“楚二哥啊,不枉费我大半夜在这边等你,你脑壳确实够用。”
“确实,这件事闹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提早养老了,两方你来我往,两个派系之间相互倾轧,闹得太难看了。”
我苦笑一声,“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要我杀人,对吗?”
张申凯微微点头,“你应该知道,王建国一共说出两个人来,其中有个失踪了。”
“我实话告诉你,失踪的那个人,在我们手里,王建国的嘴巴,我们也会去堵,剩下最后一个,就是陈强手里的那个,得交给你了。”
我几度张嘴,但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延续了这么久的闹剧,在张申凯口中,竟然可以这般儿戏的结束吗?
“张主任,杀了他,要办刘神仙那群人就会知难而退吗?”
“再说,这人非死不可吗?你既然这么厉害,不能直接去把人要过来吗?”
现在的局势,我,许牧野,刘神仙是一方,四面八方之外来的人,是一方,今天突然冒头,以武装部的人,管控思南城的张申凯,代表了第三方。
我们各自的目的不相同,但到了此时,我这一方竟然会和张申凯的目的重合了。
张申凯轻声说道,“我说了,裁判也不能明着拉偏架,吹黑哨。”
“怎么开口要人啊?”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温和,却透露出无尽寒意。
“楚二哥,人死了,这就是一个信号,给那群来办姓刘的人一个台阶,给他们台阶,他们就得给我顺着这个台阶下!”
我摇摇头,“张主任,太高深了,我听不懂。”
“你确信就真能把人找出来吗?”
张申凯嘴角笑容变大,变成了咧嘴大笑。
“楚二哥,前面之所以陈强能带着那个人躲这么久,那是因为姓刘的和那些来查他的彼此制衡,官家的力量得不到施展。”
张申凯靠近我一步,抬脚狠狠地跺在地上。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在我们脚下踩的这九百多万平方公里上,只有镰刀和锤子想不想办的事,没有它办不到的事!”
“你以为这句话是在闹着玩吗?”
“两天,两天我把人找出来,然后打电话给你,你来杀!”
张申凯这几句话,比这寒冬腊月的风,更加刮骨。
彻骨寒啊!
我望着江水,阴沉了许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张主任,原来你今天等在这儿,是给我送催命符的啊!”
张申凯哈哈一笑,“楚二哥脑子是真的好用。”
这人死了这事不算完,得我死了,这件事才算完。
这么重要的一个人,死了,总得需要有人负责。
张申凯都说了,他不可能明着吹黑哨,那就意味着,这人死了,他需要来黔州调查刘神仙的人,一个交代。
而我楚山河,枪杀这人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给那些人的交代。
张申凯都管控了整个思南,他要弄死一个人,很简单。
难的是弄死这人之后,怎么维持他们这个裁判的身份,怎么给另外一方一个交代罢了。
张申凯玩味一笑,“长林手下那人,是我审的,审他可不是去年审你那般温柔,不过一样的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所以,现在官面上,知道你带着人回来的,只有我!”
张申凯笑容古怪,“要不我高抬贵手,放你一马,你走吧,不过你这一走,这人回了黔阳,你的牧野大哥可就完了。”
我冷笑一声,“不用了,我回来,就没想过活。”
张申凯循循善诱,“你无非是非法持枪,故意伤害,潜逃,加起来也不够不到死刑,姓顾那女人再给你使使劲,说不定几年就出来了。”
“没必要,为了许牧野去死。”
我转身,往来时候的山上走去。
“不用了,记得打我电话。”
我走出没多远,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哈哈大笑。
冬天无月,黑蒙蒙的江边,张申凯指着我说道。
“楚二哥,但凡你刚才有半点要走的意思,我会立马叫人击毙你!”
“好了,你电话是多少。”
我不意外,张申凯既然敢跟我说这么多,那这件事我就是非做不可,没得拒绝的余地。
我朗声说出我的号码,大踏步走在马路上,往山上赶。
上山不如下山那般,躲躲藏藏,我正大光明的上山。
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