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金丰市场外,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羊胡子这个举动,其实有些神经了。
他好像深怕有人不知道,他在思南来了一样,带来这么多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站在这外面。
我等了二十几分钟,长林带着成尚霖他们赶了过来,都是棒棒军打扮。
我把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反复碾压几遍后,对长林说道。
“长林,你先带着你的人,去这市场靠近江边那个出入口,我怕有人从那边进去。”
长林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羊胡子在里面这么久,还没人来吗?”
我点点头,“没看到人进去,我一个人盯不住这么几个入口。”
长林也没有多想,带着他的人绕过去,到江边另外一个出入口那里。
我松了一口气,现在身边没人,长林我不得不用。
但这个日天,要是看见徐让,依照他现在这性子,估计掏枪就上了。
枪响,是肯定的事,但不能现在响,更不能是杀徐让。
长林现在放枪,杀死徐让是我不愿意看见的,我更害怕他现在放枪,把我给害死了。
只能将他支开。
又过了十来分钟,羊胡子和徐让都没有出来,长林打了个电话过来,我让他不要急,继续等着。
最后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徐让才率先从金丰市场里面出来。
他现在走路跛脚,去年王海和老鱼打中他那一枪,伤到了腿上的骨头,把他打瘸了。
徐让挥手,安排在这下面等着的人,往这市场里面进,看样子是准备在这里住下来。
成尚霖以为我没看见徐让,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皱着眉头,“等下,先等人走得差不多了。”
我背过身,把左手的手套摘下来,手放在在后背。
成尚霖秒懂了我的意思,等到徐让把那些安排得差不多后,他高高的喊了一声,“徐让!”
我背对徐让,左手晃了晃,然后就缩了回来。
徐让身边那几个人,朝这边看了一眼,但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
我们戴着雷锋帽,穿着脏衣服,跟普通棒棒军没什么区别。
我没有转身,因为徐让身边那些人,可能认不出成尚霖,但绝对认识我。
我只希望徐让能看到我手,然后过来和我说几句话。
一小会儿之后,一只手掌搭在我肩膀上,身后响起徐让的声音,“老二,羊胡子说你回来了,你是回来讨死的吗?”
我转身,看着一脸纠结的徐让,轻轻笑了一下。
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长林,“长林,我这边人都进去了,你那边看好,我感觉他们要从你那边出来。”
挂断电话后,我指了指一旁的粉店,“思南有种叫绿豆粉的东西,吃着不错,我请你吃碗,说说话。”
徐让点点头,和我一同走进卖粉的小店。
我和徐让单独坐在一桌,谁都没有动筷子,气氛沉默得让人难受。
从1995农历结拜以来,我和他之间,发生了太多事,各自有各自的苦衷,各自也有各自的立场。
我们都在努力,不让彼此对不起彼此,但最后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最后是我先动了筷子,挑起一口绿豆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有想过,羊胡子会随便说一个地址,让我瞎几把跑一圈。”
徐让叹了口气,“但你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是吧!”
我嗯了一声,“是啊,我楚老二身单力薄,他羊胡子不至于怕我,把我骗到别的地方去,我想,羊胡子应该想着,在这里把我楚老二彻底解决掉。”
徐让动筷子,把他碗里的羊肉全部夹到我碗里来,我吓得一个激灵,忙把碗往后面挪。
“徐让,你他娘的别吓我啊,这太肉麻了。”
徐让不为所动,依旧把碗里的肉挑给我。
“老二,你猜对了,大哥也烦了,在知道你回来,还在追问他下落后,也打算在思南,把你彻底解决掉。”
“这些年你就像是一条疯狗,自从他做到柳巷镇清一色以来,隔三差五你就要出来恶心一下他。”
“他烦了,不想这样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了,这次他要和你拿枪抵住脑门心打,总得死个,才算完。”
我看着碗里厚厚的羊肉,心情有些复杂,“哦,既然是这样,那就最好了。”
徐让起身,把吃粉的钱给付了。
从头到尾,我没有问过任何一件,有关于陈强那边的任何事。
徐让也没有劝我,让我走,不要和陈强作对。
我们都知道,这些是废话,没有用的。
临出门前,徐让又转身回来,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大哥不在这里,只有我,曹四火,羊胡子今后会在市场里。”
“老二,我们兄弟,怕是只能做到这儿了,今天就当没见过,我徐让能活这么大,完全是靠陈强在我十几岁时候,给我饭吃,我反不得他。”
“你要来,那你便来,我们手底下见真章,若是我死了,你能活,我儿子今后跟你姓楚。”
“要是你死了,我回柳巷镇给你妈重新立个碑,我是她儿,今后年年扫墓。”
徐让直起腰,拖着跛脚往外走。
“老二,我今天出了这个门,你我再见,估计就是你死我活了。”
“弟弟,保重啊!”
我放下手里的筷子,长出一口气。
徐让这几年,一直在我和陈强之间摇摆不定,好像一直想要忠义两全一样。
但现在他应该也发现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陈强要我死,我要陈强死,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我抱起碗,喝了一口汤。
“大哥,你也保重咯。”
刀剑无眼,要是伤到你徐让。
那你儿子,我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