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城,在2000年的时候,下面有有四个自治县,四个县,一个市级县,一个特区。
更别谈有多少个乡镇了。
如果我一头扎进铜城,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肯定是找不到陈强的踪迹。
连牧野大哥那么广的人脉,都没有摸出他的一点信息来,证明很可能人真在他手上,他找地方藏起来了。
我本事自然不如牧野大哥,但我现在还能动。
其他人甚至是徐大伟宗宝那些,都可能不知道陈强的踪迹,但羊胡子肯定知道。
从1995年跟陈强开始,羊胡子与我们这些,跟陈强的关系就不一样。
所以,我决定从羊胡子入手。
成尚霖出门去打探消息,整整一个白天,都没有回来。
就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衙门给捕了的时候,成尚霖冒着风雪,将门撞开。
回来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五个人,跟着他一起进来。
我看到有人跟在他身后,几乎是下意识的要拔枪,但那五人领头的那个,轻轻笑了一下。
“二哥,这么快你就认不出我了啊!”
声音很熟悉,我拿枪的手抖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长林,你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长林脸上满是胡渣,头发已经到了肩膀处,乱糟糟的,把脸都挡住了一部分。
让我没有一下认出他的,是他脸上那两条疤,两条疤从脸颊两边眉骨处斜着向下,直到另一边下巴处,跟一个X字母一样,将他的鼻子砍烂,脸分成四份。
本就有些神经兮兮的长林,再被砍这两刀,完全没有了人样。
长林呵呵一笑,抬手把烟头放在嘴里抽了一口,踢脚把门关上。
我看着他少了两节指头的手,心中一阵难过。
长林倒很是无所谓,“二哥,当时二嫂追上来,要我去接手指头,但我没去,二哥你看不起我长林,觉得我做不了大哥,我就砍两节手指,发个恨!”
长林伸手,指着身后四个人,“二哥,这些都是我的兄弟,这两年跟着我从粤东到沪上,又从沪上到湘南,最后回到黔州,他们在我手底下,一根手指都没掉。”
“叫人,喊二哥。”
长林身后那四人,喊了我一声二哥。
但我没有答应。
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长林,你过来坐,跟我说说,是哪个把你脸弄成这样的。”
长林笑了一声,被刀砍塌下的鼻子,配上蠕动的两条疤,这个笑容十分渗人。
“不说了,二哥,我既然说了不跟你,就不需要你替我出头。”
“再说那个人,你也绝对不会为了我去办他。”
我心中一颤,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来。
“徐让!”
“对不对,长林,是徐让把你脸弄成这样的?”
长林依旧是满脸不在乎的笑,“没错,二哥,确实是他。”
“我回黔州好一段时间了,在外面犯了事,抢了家钟表行,回来躲躲。”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你和成尚霖上了通缉令,陈灿他们那一群人都被收监,只剩下陈涵一个人在外面,我好死不死,又撞在徐让手里。”
长林一边说,一边抬手指着自己脸上的疤,“他瘸着腿,一只手摁住我,在我脸上砍了两刀。”
“第一刀,是报了当年我没上膛,朝他脑门心打的那一空枪,第二刀,是还我在沪上捅他的那一刀。”
长林自嘲一笑,低下头,“呵呵,二哥,你晓得他还说那样不,他说,要不是看在我是你小老弟的份上,第三刀就把我脖子抹了!”
长林狰狞一笑,一直没有伸出来的右手,猛然拍在桌子上,右手三根手指,从手掌处被切掉。
“他第三刀,切了我三根手指,说他做善事,要让我这种疯子,这辈子端不起枪,拿不起刀,祸害不了别人。”
长林笑着笑着,就开始大口喘气,眼角泛起红色,咬牙切齿的说道。
“二哥,当年我们办羊胡子,没有把他徐让怎么样吧,在沪上,我弄电缆,也不是弄他徐让的电缆,他徐让只是帮那老板看工地,非要上来拦我。”
“我没捅死他,已经是给你面子了,看他是你结拜大哥。”
我整个人木然的坐着,长林今天会和我相见,是我一点也没预想到的。
更没有预想到,他和徐让之间,已经成了死仇。
长林止住笑容,抹了一把脸,淡淡说道。
“二哥,我和徐让的事,你问都不要再问了,你不管,我还能喊你声二哥,你要是还要插手管,这声二哥我都叫不出口了。”
“我给你面子,没有捅他心窝,他给你面子,没抹我脖子。”
“你面子也就用到这儿,今后我和他就是你死我活了。”
我没有说话,把目光移到成尚霖身上,漠然的问道,“我要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你长林既然发了狠,说不跟我楚山河,那么好,你是死是活,是你自己的造化。
徐让也是如此,你们两个谁本事大,就弄死谁!
再说我自己现在都是活一天少一天,那还有心力管你们。
高看我楚老二了。
成尚霖还没说话,长林倒是先开口了。
“二哥,我晓得,羊胡子和宗宝,我都晓得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眼睛微微睁大几分,看向眼前的长林。
“前天我去徐让家,准备把他和他小孩都给烧了,烧不死他徐让,烧死他儿子,解解气,没想到徐让和他小孩都不在家,问他旁边邻居,说徐让一个多星期前,把小孩交给一个山羊胡……”
长林的话语声,到这儿戛然而止。
因为,我正用一种,能杀人的目光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