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农历七月十五,鬼节。
97年鬼节,林常在带我去县城,然后被宋嘉文截住,出了事。
如今虽然仇已经报了,但每年到了鬼节,我心中依旧有些心绪难平。
不过在99年鬼节的一大早,天还没亮,一连串枪响,打破了平静。
陈强在自己家,被人枪击了。
自从我母亲离世后,我再也没回过家,一直在镇上市场那栋小楼里住着,和陈强自然也不是邻居了。
枪声在凌晨响起,那时候我还在睡梦当中,这一连串的枪声,跟放鞭炮一样。
不过作为一个常年摸枪的人,我听了几声,就听出这不是鞭炮声。
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
陈灿和李左他们,也在这时候冲进我房间。
“二哥,打枪了。”
我白了李左一眼,“废话,我又不耳聋。”
这一阵枪声,密集而又短暂,不到一分多钟的时间,就停了下来。
我皱着眉头,“是哪儿在打枪?”
陈灿同样是在柳巷镇长大,而且自小就在街头晃荡,对于柳巷镇,他应该更熟悉。
“二哥,好像你家屋头那方向。”
我立马反应过来,转头十分严厉的看向陈灿他们,“我们的人,有没有去那边。”
我家屋头连个活物都没有,这时候那边打枪,只有是陈强了。
李左很机灵,转身就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睡眼朦胧的戴宗恒和李波涛被他喊进来。
李左面色凝重的摇摇头,“二哥,应该不是我们的人,手里有枪的就那么几个人,敢去办事的人更少。”
在李左说话的时候,市场外面已经飞驰而过好几辆捕快的汽车。
王建国的车,也在其中。
我听到李左说不是我们的人后,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心又立马提了上来。
不是我的人,那是谁在陈强家那边打枪?
难不成许飞霖和陈强闹掰,在火拼不成?
我想不到答案,挑了挑眉毛,“把市场门打开,身上不要带枪,谁也不准出去。”
要是我猜得不错,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请我。
陈强不可能无卵事,在自己家里打几枪听响,他那边响枪肯定是出事。
现在我和陈强之间水火不容,他就是上厕所掉茅坑里面淹死了,整个柳巷镇的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
是不是我楚老二,把他陈强踹进茅坑里的。
和我猜测的一样,市场开门不到半小时,王建国带着人来请我了。
这一次,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差,带了差不多二十多个捕快,个个手里拿着微冲和手枪。
王建国进来的时候,我躺在摇椅上,轻轻摇晃着。
他一脚把我旁边的小桌子踢翻,上面的茶水和茶具,摔了一地。
我停下摇晃的身体,看着王建国笑道,“我的青天大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草民前几天刚报案被枪击,你把凶手找到了,要为我做主了吗?”
王建国听我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楚老二,你少他妈在这里装蒜,我问你,这件事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我从摇椅上站起来,轻轻摇头,“王所长说的是那件事啊?我今天早上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厕所拉了泡屎,要不带你去看看?”
王建国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楚山河,你不要以为你日不死得很,现在还在这里嬉皮笑脸耍宝。”
“我问你,要是陈强今天真被几枪打死了,你准备怎么办?亡命天涯吗?”
我脸上神情一收,面无表情的再次摇头,“第一,我这几天什么事都没办,你不要赖在我头上,说是我做的,你拿证据来。”
“第二,他陈强死了就死了,关我楚山河什么事,我是他爹啊?你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他妈给他风光大办,花圈都用不锈钢的,你满意没得?”
王建国抬手指着我的鼻子,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最后一甩手。
“都给我拷回去,我一个个问,他娘的,都要反了是不是!”
王建国发话后,徐队长带着那些捕快一拥而上。
我对陈灿和成尚霖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反抗。
王建国现在已经在要疯狂的边缘了,不能和平时一样撩拨他神经。
今天要是有人敢拒捕,我担心王建国真会疯到掏枪突突人。
我虽然嘴上半点不相让,但在心中,也有一丝焦虑。
之前我被枪击,那样做事手法,我就怀疑不是陈强办的。
他在柳巷镇这么多年,不至于办事办得这么糙,在距离衙门不到一公里枪击我。
这次他被枪击,让我几乎确信,柳巷镇在我们眼皮底下,进来了第三方人。
而且这第三方人,下手之毒辣,远超想象,他们奔着我和陈强,这两个柳巷镇社会大哥的命来的。
我咬咬牙,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亡命徒。
难不成想要直接枪杀我和陈强,做到柳巷镇清一色吗?
这样做事手段,根本不是混社会的二流子,倒像是玩命的悍匪。
他们没想过混,只想着要我们的命了。
而且我和陈强现在人脑袋都要打成狗脑袋了,他们藏在暗处,是真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