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sir脸色十分难看,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了。
他抬脚走进满是狼迹的饭店,不到一小时前,他还坐在这里和我吃饭。
现在到处都是枪眼。
王建国跟在他身边,不停抬手擦额头上的汗。
我和林常在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牛sir四处看看,然后冷笑一声,“王所长,这枪声响得啊,我都以为我们柳巷镇没解放,小日本鬼子还没投降啊!”
王建国神色慌张,“牛副局,你听我解释……”
牛sir眉头一皱,“解释,你怎么解释,就在镇上,就在离你衙门不到一公里,有人持枪准备杀人。”
“要是今天死人了,我明天回去就和罗书记说,把你一撸到底,提前去带孙儿好了。”
王建国脸色煞白,牛sir这句话不是在吓他,现在这时候要是被牛sir抓住把柄,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在端午节我枪击陈强后,他拉拢我,也是希望我不要再闹出大动静,以免牛sir找到借口,把他往死办。
前面那些年,屁股下面不干净,大部分可能是为了帮上面人办事。
牵扯太多,牛sir不好费力去翻旧账。
现在这柳巷镇,跳来跳去都是我们几个,跟其他人没什么牵扯,再出问题,牛sir可不会就这样看着。
王建国低着头,跟在牛sir身后没有说话。
牛sir在我饭店里面看了一圈,看着密密麻麻的枪眼,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啊,好的很啊,王所长,一个小时前,我还在这里吃了饭,你说那些人要是早点来,我是不是就被打死了,到时候也就没人管你在这柳巷镇,如何作威作福的,对吧!”
这句话,过于赤裸了。
差不多就是直接在说,不会是你王建国,故意派人枪击我牛某吧!
这个罪名,可就真大了去了。
王建国被吓得一个哆嗦,急忙开口,“牛副局,我……”
牛sir依旧没让他把话说完,自顾自说道。
“我听李隐说,上一次就有人开车追着楚山河车打枪,后面李隐和你去问楚山河话,楚山河没承认。”
“再到前面端午节,有人被枪杀,还有人半边脑袋都被打坏了,你也没查出个什么来。”
“今天还好我在柳巷镇,不然你是不是都不准备上报啊?王所长好手段,自己辖区内,短短半年,三次枪击案。”
王建国嘴唇哆嗦,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直和人捡弹头的李隐,这时突然咳嗽一声站起来,“牛局,我觉得楚山河第一次被人开车追着打枪,他当时不敢说,应该是有隐情。”
李隐眼睛眯了眯,表情十分怪异的说道,“毕竟,当时和我一起去医院,问楚山河话的,还有王所长啊,不敢说也正常。”
王建国睁大眼睛,目光死死盯住李隐,李隐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对王建国想要杀人的目光,熟视无睹。
随后,牛sir,王建国,李隐,连带其他捕快的目光,全都落在我身上。
我眨眨眼,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刚差点没打成筛子,说不怕那是扯卵谈的。
不过不是第一次被枪击,我也没有失神太久。
脑子在几秒内就反应过来,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我一脸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十分做作,小心翼翼的看了王建国几眼。
“王所长,我可以说吗?”
王建国眼角不停抽搐,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说,说个勾八说。
牛sir和李隐都暗示得这么明显,就差直接喊我说,王建国一直在包庇柳巷镇的枪击犯。
我,牛sir,李隐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我现在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王建国嘴唇蠕动颤抖,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牛sir一脸威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楚山河,你说,现在又不是要击鼓才能鸣冤的时代,我在这儿你放心大胆说。”
我没听牛sir的话,而是十分挣扎,脸上露出一丝害怕,摇摇头说道。
“不行,我不能说,毕竟牛局长你不可能一直在柳巷镇,我还要在柳巷镇,在王所长手下讨生活。”
王建国两眼一翻,差点撅了过去。
我想他现在应该把我楚山河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我以前可是一直喊楚所长,让他跟我姓,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现在张口不敢说,闭口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就差把王所长跟我打过招呼,他威胁过我写在脸上了。
牛sir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从头到尾,没给王建国开口辩解的机会。
“王所长,明天去县里开会,罗书记对柳巷镇的治安很不满意,还有,这个案子我给你十五天,把那几个开枪的人找出来。”
“前面几次枪击案,开会的时候我还会再和你探讨。”
王建国木然的点点头,他也是见过风浪的人,知道我空口白牙,没有任何证据根本诬陷不了他,最多是这时候恶心他,当他难受。
随后带我们去衙门问话,询问细节,给我问话的是李隐。
李隐问:一共有多少人。
我张口就说:有十几二十个人,全拿着枪,官家你们一定要尽快把人全给抓到啊,不然我怕其他人出事。
旁边的王建国脸都绿了,十七八个人,他上哪儿抓去。
王建国狠狠剜了我一眼,“你确定了,有十七八个人?”
我装作思索的样子,片刻后回道,“青天大老爷啊,草民是真的害怕,当时全是枪声,我哪敢抬头看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草民估计不止十七八个,得有三十来个。”
“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草民讨回公道啊!把那三十几个拿枪的,全给抓回来。”
王建国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好悬没有直接撅过去。
三十几个人,三十几把枪,你狗日的王建国给我找去。
你96年打我那一顿,我现在都还记得,该你个老狗日受收拾了。
……
从衙门里面出来,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林常在魂不守舍的跟在我身边,我拍了拍他的脸,“你现在快点回去,给饭店周围那些人说,就说昨晚打枪的起码有几十上百个。”
我一张嘴巴肯定是不可能信的,到时候王建国肯定会派人走访。
看热闹不嫌事大,周围那些人说越多越好。
林常在答应一声,开车走了,我则是拐了几个街角,上了牛sir的车。
上车后我长出一口气,“真的好险,我差点就死了,你要是走慢一点,估计你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