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
我从境外调人,准备枪击太监和李家山这件事,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一直风平浪静,但在龙抬头这一天,出事了。
太监把小斌母亲,也就是静姐的坟给刨了!
李左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反复问了好几遍,直到确定了这个答复,我还是有些发懵。
太监把坟给刨了!
说真的,我出来混了这么几年,狠人我见过,下三滥我也见过,但这种刨人坟的神经病,我是真没见过。
我只觉得脑袋都有点晕乎乎的,太监不是底线低,他是一点底线都没有。
哪有人去刨坟的,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晚了一步。
小斌提着枪,带着他手下四五个人,已经在去棠下镇的路上。
不仅是小斌,就连少了一只手的区瑞祥,还有温温柔柔的区清莲,也都跟着去了。
我觉着小斌,这是奔着要太监命去的啊,我就算提前知道,也不可能去拦着。
这种事我要敢拦着,再摆着大哥的姿态教育小斌,那我估计小斌得先崩了我。
自己老妈埋下去不到一年,坟被人给刨了,换谁谁都得发狂。
李左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二哥,我们怎么办?”
我没好气的说道,“我们能办什么?把陈灿和成尚霖喊过来,我们去棠下。”
我和区清莲的事,区瑞祥和小斌都知道,他们没提任何意见。
或许等这段不安定的时间过去了,我和区清莲会顺理成章的结婚。
那他们太监刨的坟,就是我丈母娘的坟,我这时候能装死吗?
李左去叫成尚霖他们,我则是打了一个电话给牛sir。
开口第一句话,便直接说道,“我要回棠下镇一趟。”
牛sir知道我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这时候说要回棠下,定然有我自己的道理。
“怎么了?”他轻声开口问。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丈母娘坟被人刨了。”
电话那边咳嗽了几声,牛sir好像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
“你说啥?”
“我说我丈母娘坟被人刨了。”
“丈母娘?坟被人刨了?”
“嗯。”
随后我们两人一阵沉默,片刻后,李左他们已经在我旁边等我。
牛sir那边才说道,“李家山背后那人,我知道是谁了,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你非要去那就去,但你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弄出人命来,这时候不管是你还是李家山,你先犯事,李家山背后的人办你,李家山先犯事,那我就办他。”
有了牛sir这句话,我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底气。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李家山背后并不是什么惹不起的神仙。
我答应一声过后,挂断电话带着人上了车。
五邑现在的局势,因为大富豪的落网,十分紧张。
我害怕小斌不管不顾,直接大街上提着枪去找太监,那样走不出一条街,身上就成马蜂窝了。
坐在车上,我越想越想不明白,太监这种疯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哪有他娘为了报复活人,去刨死人坟的。
我觉得我已经算是没有底线那种,只是没想到太监会直接刷新底线这个词。
直接拉低了华南三省二流子的道德底线。
粤东一个省份不够,得加上桂西和琼南来平均一下。
不过他好像不是华南三省的人,只是在这里混……
车子到棠下镇的时候,是中午两点多。
棠下镇这条街,今天没有人做生意,但依旧是人头济济,全是混社会的二流子。
随着我下车,这些二流子纷纷转过头来看我,待到看清是我过后,则是主动让开一条路,喊了我一声二哥,与我打招呼。
我穿过人群,看到了小斌一家人。
真正的一家人,除了活着的人,还有一副棺材。
我看到静姐棺材的时候,忍不住嘴角一抽。
太监真是个活畜生啊。
不仅把坟给刨了,棺材给起了出来,还在这棺材上面浇了屎尿一类的恶臭物。
小斌跪在棺材旁边,区清莲一个劲的在哭,没了右手的区瑞祥,用左手提着一把喷子,吭哧吭哧的喘着气。
小斌见到我来后,扭头看了我一眼,他双目通红,我想应该是在想怎么杀人了。
“二哥,你来了,你是不是要劝我忍一下,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我张张嘴,来之前确实这样想过,过了这个风头,新账老账一起算。
但看到眼前这个场景,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种事,怎么能忍啊!
我默默走上前去,伸手按住小斌的肩膀,用力捏了捏。
小斌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二哥,这次不仅有太监和李家山,还有也叶晃。”
“二哥你是个惜身的人,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区清斌今天回来,就没想过还能活,所以二哥你走吧,不要连累你了。”
我吞了吞口水,走到一边替区清莲擦掉脸上的眼泪,闷闷的说道,“你喊我那声姐夫,也不算是白喊的,这里面也算是我妈,所以这些话不要谈了。”
小斌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到这种时候,我会选择留下来。
我身上没什么人情味儿,做事一直以利益为主,这时候留下来,完全没有任何利益。
我轻轻抱住区清莲的头,让她靠在我肩膀上,轻声安抚道,“乖,没事的,这件事我会给你讨回个公道来。”
我之所以留下,是因为牛sir那个电话告诉我,李家山背后的人,并不是什么真正惹不起的大人物。
他要是大人物,牛sir就不会说,只要李家山敢犯事,那就办了李家山。
小斌提着枪起身,开始向着外面走去,周围的二流子默默跟在他身后。
我半抱着区清莲起身,也跟了上去。
静姐的棺材被糟蹋成这样,今天这件事必须要有个说法。
小斌那句话我信,他区清斌提着枪回来,那就没想过活。
今天哪个敢挡他,他就敢杀那个。
我低声对一旁的李左和陈灿问道,“要你们准备好的车,还有退路准备好了吗?”
两人给了我肯定的回答,“准备好了,车牌是找牛sir办得,衙门系统的车牌,没有人查,开车的人也是我从临沧那边喊来的,绝对可靠。”
“临沧那边也准备好了,只要我们人到,立马可以出境。”
我松了一口气,这些准备都是为了最坏的结果而准备的。
我只希望今天,不用闹那么大。
太监,你个活畜生做的是些什么事啊!
你可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