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阳去临沧的道路,我走了好几次。
我身上是没有带枪的,最近衙门好像有动作,在追查一个悍匪。
路上关卡比较多,我不想多事,因为一支枪而被拘了。
90年代国家基建还没有跟上,出行依靠的都是国道,而国道现在大部分路段都鸟不拉屎,偏僻得很。
更别提90年代。
(在我印象中,全国大力发展基建,是在08年之后,08年广州车站事件,80万人滞留车站,从那之后基建开始大力发展,高铁和高速遍地开花,当然,国家有更深层次的战略,就不是我一个混了二十几年社会的二流子能看懂的,能看懂也不至于混社会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我出了黔州的盘州,进入滇南曲靖。
中途有近四十公里的荒郊野岭,正是在这段路程,我出事了。
四辆车堵在我前面,车上下来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坏了。
老狼一瘸一拐,嘴角带着前面那几天一样的淡笑,提着一把喷子,从车上走下来。
这把喷子是真的喷子,还是赫赫有名,老美那边军用和警用的雷明顿。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文波和宗宝,还有一脸阴冷的羊胡子。
老狼举起手里面的喷子,一枪就崩在我这奥拓的引擎盖上,还有一些弹珠,弹跳起来击碎我的挡风玻璃。
我心神恍惚,几乎是凭借直觉卧倒,躲开了第一枪。
整个人趴在驾驶座上,不敢动弹。
我听到了羊胡子的声音,“老狼,不要开枪打死他,用刀子办他。”
紧随其后是文波和宗宝的声音,“对头,一枪打死他,太便宜他了,不要搞死他,把他手脚舌头眼睛全给我下了,我要他这辈子除了要饭,别的什么都做不成。”
“就是要饭,也不晓得是那个朝他碗头撒尿。”
人命案分几种,枪杀会一直追查,衙门几乎是枪案必破。
我听到他们几人谈话的内容,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要是被办成文波和宗宝说的那样,不如让老狼一枪打死我。
我没敢去开车门,而是疯狂的倒车,现在下车就是必死的局面。
只能拼一把,倒车调头,争取一线生机。
我能想到的事,羊胡子怎么会想不到,我一直都有说,羊胡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的车刚发动,还没倒出去多远,车屁股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辆面包车,顶在后面,将我的退路切断。
开车的人是徐大伟,他目光悲切,似乎有些不忍去看。
一开始,在陈强那个集团当中,除了徐让以外,我和徐大伟的关系最好。
当年和宋嘉文闹得天翻地覆时,他跟我说:老二,你要是实在不安逸,枪在后备箱,我和你一路去把宋嘉文崩了。
我信他当时那句话,是真心实意,他也曾为了我这个同门兄弟,做了很多事。
但在我和陈强闹矛盾后,他选择站在陈强那一边。
如今他的枪或许也在后备箱里面,但是拿来切断我的后路。
几次刀尖打滚的经历,让我头脑在这种时候变得异常清醒,甚至都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
我知道我不能再待在车里,等他们围上来,我就成了乌龟壳里面伸不出肉的王八,活活闷死。
我猛打方向盘,一脚油门将车往左边开了出去,车子冲进路边的杂草当中。
但凹凸不平的地面,很快就将我的车陷在里面,发动不了。
身后羊胡子等人,已经提着军刺之类的东西,冲了上来。
我奋力扒开车门,不敢双腿着地,而是手脚并用的爬出车子,猛然向前边冲去。
电视剧里面,经常有阿sir和悍匪,依靠车门挡子弹,biubiu互射。
其实只要玩过枪开过车的都知道,就是卡车车门,都挡不住最普通的九毫米手枪弹。
我刚出车门,还没来得及撒腿狂奔,身后又有一声枪响。
老狼端起枪,一枪将我那奥拓的车门崩得稀碎,而后霰弹枪的弹珠,夹杂着车门的各种碎片,向我冲击过来。
我的屁股和大腿,顿时变得血淋淋。
最严重的是我左手,被几颗弹珠和车门碎片,将除食指和拇指外,其余三根手指的皮肉,全给咬掉。
可以看到骨头的那种。
老狼这一枪,在我的左手上留下残疾,今后的岁月中,我左手那三根手指的皮肉扭曲成一团,再也伸不直,就连钓鱼收鱼竿,也需要人帮忙。
我是个人,不是演义当中天选的主角,枪子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没有直接要我的命,已经是老天爷打盹,让我这个祸害逃过一劫了。
我顾不上手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往前跑。
我害怕,害怕老狼下一枪,就是落在我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