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了扭自己的手腕,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脸上还挂着神经兮兮的笑容,但心里实则是松了一口气。
我还真担心,天高皇帝远的,王所长不管不顾,直接弄死我。
人老成精,在这短短片刻的时间里,王所长已经恢复镇静。
走过来轻轻踹了我一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到这个电话的,但我不信你和那位大人物认识,你一个连陈强都不如的二流子,还能和这样的神仙有交集不成?”
我全身都疼,特别是脑袋被他敲了那么多下,现在晕乎乎的,索性直接躺在地上。
“王所长,我确实和这位神仙人物,没什么交集。”
“但他儿子,牛sir和我交集挺深的,这个号码就是他给我的。”
王所长眯了眯眼,蹲下身揪住我染血的衣领,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楚山河,你不要吓我,牛sir在柳巷镇上的时候,他都没动我,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调走了。”
“我们混官府的,比你们混社会更复杂,你别看我只是在一个小小的柳巷镇上,但这么多年来,我为多少大人物办过事处理过人,他们舍不得也不敢让我出事的。”
牛sir调走那天就跟我说过,他给他屋头老子打了电话,结果反而是他自己调离柳巷镇。
王所长和他老子同属一个派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中纠葛,就不是我这个二流子能了解的了。
我低垂头,淡淡的说道,“是啊,我晓得嘞,所以我让你打了一路,屁都没放一个。”
“你上面那些神仙,不敢让你出事,那你猜猜我要是出事了,牛sir这位神仙会不会让你好过。”
王所长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良久过去,他没有打我,反而给我搬来了一张椅子。
“楚山河,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在威胁我?”
我立马摇头否认,“我哪敢啊,王所长,我这是在跟你求饶呢。”
“我是个什么啊,我是个混社会的二流子,连个屁都不算,你就高抬贵手,放我这一次。”
王所长没有说话,他半坐在办公桌上,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我。
我咳嗽几声,又吐了几口带血的口水,“赵疯子是个什么东西啊?我又是个什么东西啊?”
“王所长,玉不与石碰,我们这些茅坑里头的石头,又臭又恶心,何必为了我们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王所长抱着胳膊没有说话,我只觉得他不如一直打我呢,打的时候还没有那么疼,现在停下来了全身都疼。
我哼哼唧唧的惨叫两声,一边呻吟一边说道,“王所长,你放心,我在柳巷镇上肯定老实,毕竟牛sir都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不会蠢到以为和牛sir有点香火情,就能扳倒你。”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这一马如何。”
王所长抽出一支烟,点燃放在嘴边吸了几口,抬脚来到我身前。
他揪住我的头发,让我脑袋扬了起来,随后把烟头狠狠摁在我的锁骨上面。
皮肉烤焦的滋啦声,伴随着那股糊臭味一起飘荡开。
我没有惨叫,说实话,我都感觉不到痛了,大概是身上其他地方,比这个烫伤疼得多的缘故吧。
“楚山河,就这一次,我放你一马,你下次再犯到我手里,你除非把电话头那位神仙喊出来,不然我真把你抽筋剥皮了。”
“现在你可以滚了。”
我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千恩万谢的走出衙门大门。
我总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赌,赌桌上向来没有常胜将军,一直这样,我早晚会输。
况且我赌的是命,赢无数次都挡不住输一次。
总有一天,我的命不会这么轻贱,我的命要比所有人的命都要金贵。
我要拿别人的命来玩,再也不要玩自己的命!
出大门的时候,我只觉得天旋地转,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但我不能倒,因为在衙门门口对面,停着四辆车。
陈强坐在那奥迪100上面,目光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看着我。
他没想到我能这么快就出来,他在柳巷镇混了这么多年,深知王所长的脾性。
我落在王所长手里,不死应该也要脱层皮才对。
甚至直接送我进去,蹲几年大学。
我头一次在陈强的眼里,看到了忌惮。
他在忌惮我。
徐让红着眼睛冲上来,一把扶住我,“老二,老二,兄弟,你没得事吧!”
随即又看到我头上的伤,他眼眶泛红,“文波,宗宝,把枪给老子,老子打死这两个杂种。”
我急忙拉住他,“没事没事,我没事的,兄弟。”
我信徐让,我要是走不出来,我信他真会拿枪崩了王所长和徐队长。
然后逃亡一段时间,被衙门抓回来打靶。
徐让两道剑眉抖动,一个大老爷们眼角有泪珠闪动。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徐让啊,你不要感动,你倒霉,认的兄弟不是什么好人。
他为的是他自己,不是为你也不是为兄弟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