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让扶住我,眼中满是担忧,“老二,你没事吧!”
我笑着摇头,“没事,我太年轻,做事莽撞了,大哥教育我下,教我应该怎么做!”
徐让看着我高高肿起的脸颊,一脸愤懑。
“他妈的,明明是宋嘉文那个杂种惹事,大哥凭什么打你,我去问大哥,是不是怕了许飞霖。”
说完就往院子里面冲,我急忙拦腰抱住徐让,羊胡子拉拉住他胳膊。
“徐让,你信不信你今天敢进去问大哥一句,老二他明天就要被办!”
一句话,让我和徐让都安静下来。
我想着的是陈强本就看我不舒服,徐让再进去说两句,估计更不待见我了。
但也不至于今天徐让说一句话,明天我就要被陈强办的地步吧!
徐让愣在原地,这时候徐大伟吊着他那受伤的胳膊走了过来。
拍了拍徐让和我的肩膀,“哎呀,麻批大点事情,就不要想了。”
“老二,车停在巷子口的,枪也在后备箱,你今天硬是不安逸宋嘉文,我现在就和你一路去,两枪打死他。”
“然后我们直接去羊城,我就不信他许飞霖卵子比天大,到了羊城还能找我们。”
不等我开口,羊胡子已经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松开拉住徐让的手,向着陈强家院子走去。
临到将要进门之时,他转过头来,目光无比冰冷的看着我。
“楚老二,你要摆清自己的位置,有时候把自己位置摆错了,摔下来是会摔死人的。”
我被陈强无缘无故扇了三巴掌,本就怨气比鬼还大。
羊胡子这时候又一副高高在上,摆出姿态来教育我的样子,顿时让我火冒三丈。
我松开抱住徐让腰的手,三步化作两步,一把揪住羊胡子的衣领。
将他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羊胡子,我平时喊你声胡子哥,你就真把自己当大哥了?”
“你算个什么机八,大哥教育我就算了,你也想教育我,你也配?”
羊胡子面不改色,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老二,你松开。”
我没有松,反而更加用力,让他双脚都离地了。
“我不松又能怎么样,你再教育我一句试试。”
羊胡子个子不如我高,力气也没有我大,索性直接放弃了挣扎。
“老二,我羊胡子是不是大哥先不说,但你肯定不是大哥。”
“你要是不想十八岁都过不去,就老实点,安稳点,不要搞到最后,大家兄弟都没得做。”
徐让这时候也挤上前来,劝道,“哎呀,大家都是同门兄弟,为了宋嘉文那个外人,闹成这样干嘛。”
“老二,你先松开,胡子哥也有他的考虑。”
我看着羊胡子的眼睛,很奇怪,我从他眼睛中没有看到恐惧或者愤怒。
反而是一种怜悯。
一种在可怜我一样的眼神。
我浑身一震,手不自觉的就松开了他的衣领。
羊胡子理了理衣服,看着我和徐让,还有徐大伟。
“你们不要以为现在我是猪鼻子里擦大葱,装象。”
“我是在救他楚老二的命,大伟,徐让,你们要是真把楚老二当兄弟,今后就离他远点。”
随后,羊胡子靠近几步,贴在我耳朵边上说道,“老二,今天是第二次了,我还是不会和大哥说,徐让和大伟为了你要怎么样怎么样。”
“但你记好了,我和你兄弟情分就只够用到这儿,以后你老实点,不然我真的要办你了。”
我紧咬牙关,脑子都快乱成一团浆糊了,最后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陈强和羊胡子变卦这么快。
他们都起了办我的心思。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羊胡子走进陈强家院子,留下我和徐让还有徐大伟。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也没有谁能想到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让陈强这般恼火。
许飞霖和陈强关系再好,可我也没把宋嘉文办出个好歹来。
徐让拍了拍我的肩膀,“老二,你也不要多想了,可能是大哥最近客运站的事不顺,让他心头有火。”
徐大伟也勾住我的肩膀,“我说也是,过几天就好了,先不管那么多了,都去我家,我让你们嫂子炒几个菜,我们先喝个高兴。”
徐大伟已经快要三十岁了,老婆孩子都有了。
我也没有心思回家,主要是我家和陈强家就隔着一睹院墙,这边发生的事,我母亲肯定听到了。
这时候肿着个脸回去,不是让她看着更揪心吗。
心烦意乱的我点了点头,可就当我们三人准备去喝酒的时候,羊胡子从里面出来了。
“大伟,徐让,大哥喊你们进去。”
陈强让徐让和徐大伟进去,但没有喊我。
这样一来,不仅是我,就连他们两个神经粗大的人,也发现了陈强对我的态度不对劲了。
徐让定定的看着我,“老二,你和我说实话,你背到大哥搞哪样事了?”
我苦笑着摊手,“没有,真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羊胡子站在院门内,开着院门等他们两个。
徐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强家的院门,最后一咬牙,“老二,你去老虎机场子等我,我进去看看大哥是要怎么说。”
我强笑着点头,“去吧,没事,我也刚好再去渔场那边转转。”
我转身离开,与陈强家背道而驰。
好像老天早在这时就在暗示,我和陈强这个社会大哥的集团,终究是要分道扬镳的。
我跨上摩托车,风驰电掣的赶到渔场,林常在带着长林和陈灿两兄弟弄了一些饭菜正吃着。
看到我来,林常在立马丢下筷子,跑到我面前怯生生的喊了声二哥。
他满脸愧疚,估计也是知道了我大年三十都没能过。
我心里烦躁,看着他这个怂包样更来气了。
“天天要跟我,要跟我,真叫你跟我,刀递给你手里,你也不敢下手,我要你有什么用。”
“还他妈动我先动你,你不倒我不死呢,以后少吹这些牛批。”
林常在被我说得把脑袋埋了下去,没看到我肿起来的脸颊。
但长林看到了。
“二哥,你脸怎么回事,那个姓宋的杂种打你了?”
我挥挥手,“快吃你的饭去,小屁孩管这些做什么。”
陈灿两兄弟站起身,走到我面来,“二哥,我们都听说了,那个姓宋的是县城一个大哥的舅子,是不是强哥不帮你。”
长林放下碗,他的年纪最小,但说话却最让我毛骨悚然的,“大哥?卵哥,两刀杀进去他该死还是要死,二哥,你把摩托车给我,我今晚就去县城捅了他。”
我走过去给他脑袋一巴掌,“行了行了,你们让我安静会,吃你们的饭。”
他们三人见我真的有些生气,也不敢再和我唱反调,都低着头开始吃饭。
毕竟还只是几个孩子。
我也就懒得再管,坐到鱼塘旁边开始抽烟。
烟刚点着,林常在红着眼睛来我面前,伸出手。
“二哥,把车钥匙给我,我今晚就去县城杀了宋嘉文这个杂种。”
我看着他哭得红红的眼睛就来气,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滚去吃饭,这时候你别给我添堵啊!人在的时候让你砍你不砍,现在人走了你在这儿充大尾巴狼。”
林常在还要再说点什么。
但我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和他多说,“林常在,老子跟你直接说,你在我心头就是个没卵子的货,刀递给你你都不敢砍人那种。”
“但老子不怪你不嫌弃你,就当老子欠你的要得不,你这时候不要烦我了。”
“滚过去吃你的饭。”
林常在楞楞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一声不吭的走过去吃饭。
当时在气头上的我,根本没有想到我随意的两句话,会在林常在心里留一辈子。
纵然他的这辈子,十分短暂。
……
1999年冬末,林常在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二哥,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是个没卵子的货!
林常在啊,你一直不欠你二哥,是这个小你两岁的二哥欠你。
真有来世,二哥给你做牛做马来还你,一世不够就两世,两世不够就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