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拘留所过了一个年三十,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在中午的时候,徐让和羊胡子来领我出去。
整个衙门只有牛sir一个人在上班,我走的时候,他已经恢复成往日那种清冷的样子。
只是眼中没了以前的嫉恶如仇。
他站在衙门的大门口,朝我喊道,“山河,我可以和你单独谈几句话不。”
他这一声山河,吓得我双腿直打哆嗦。
平时他都是直接喊我楚老二。
他娘的,不会是反应过来,要灭我口吧!
徐让神经粗大,倒是羊胡子一脸狐疑的看着我。
牛sir就在门口等着,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我和他目光对上的瞬间,我感觉我头皮都要炸了。
因为我从牛sir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柔和。
“山河,我刚给我爸打了电话。”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别说你那跟皇帝一样的亲爹,就是徐队长和王所长,想要办我也是横办竖办任由他们办。
你们官场老爷的神仙打架,就不要牵扯我了吧!
我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牛sir叹了一口气,“我马上要调走了,整个柳巷镇和我交集较多的人当中,你算是人渣里面渣得不算太碎的那个,所以想和你多说几句。”
我震惊的抬头看向牛sir,向前挤了几步,几乎是面对面的那样,才敢开口说话。
“怎么,你屋头老子,还收拾不了这两个畜生?”
牛sir心烦意乱的摇了摇头,“不是收拾不了,这里面太复杂了,他们和我爸算是一个派系,牵一发而动全身……算了,你就不要知道这些了。”
我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确实,我就不要知道这些了。
知道太多,到时候就是割喉利剑,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牛sir罕见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样的举动,让不远处的羊胡子踮起脚来看。
“山河,我昨晚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要烂在肚子里面,就是和妇人睡瞌睡,也不要说半个有关这事的梦话出来,不然你就准备好棺材吧!”
我拼命点头,这不是废话吗,我又不蠢,哪敢说这些啊!
牛sir最后竟然笑了一下,笑容意味深长。
总感觉他在一夜之间,或者说在和他老子一个电话之间,长大了不少。
他递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有着七个数字,是一个号码(座机号码一开始都是七位数)。
“记下来,然后烧了。”
我看了几遍这个号码,微微点头,借着点烟的功夫,将这张纸条烧了。
“这是谁的号码?有什么用。”
牛sir风轻云淡的说道,“我家的,以后要是说漏嘴了,那两个王八蛋要你死,你可以打这个电话,至于能不能活,全看我老子的心情吧!”
我吓得一个哆嗦,急忙说道,“我这种渣子,还想多活几年,他们两个想办我,我还有一丝机会活,但要是入了你老子的法眼,我就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牛sir也不勉强,哈哈一笑,“随你吧,不过楚山河你记到,我总有一天要回来的,回来亲手办了这两个王八蛋。”
“到时候我要是发现你没修桥铺路,就顺手把你也办了。”
不等我说话,牛sir挥了挥手,“滚吧,别死在混社会这条路上了。”
牛sir转身进了衙门,我也跟着羊胡子上了车。
这一别就是两年,直到1998年开春,牛sir才穿着灰色制服,满脸风光的回到柳巷镇。
也正是他的归来,让我有了一丝喘气的机会,没有死在柳巷镇上。
羊胡子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老二,你什么时候和这位太子爷关系这么好了。”
太子爷?呵呵,这个外号还真是贴切啊。
我摇摇头,“没有,他只是警告我几句,让我以后别犯事了。”
羊胡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是吗,看你们那样子,可不像是在警告你啊!”
我还想开口敷衍几句,但徐让开口给我解了围。
“哎呀,你们两个就不要扯这些卵谈了,胡子,你想没想一会儿怎么帮老二。”
羊胡子摇摇头,“我能怎么帮,只能看大哥的意思了。”
我有些发懵,我就在拘留所过了个年,一天的时间,外面发生什么变化了?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有什么事需要你们甚至大哥帮的啊?”
徐让和羊胡子对视一眼,两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我有些急了,“你们两个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啊!”
徐让心虚的把头扭到一边,没什么底气的说道,“老二,我们昨天办的那个宋嘉文,是许飞霖小舅子。”
我心里打了突。
许飞霖,就是那个头发花白,我和徐让办老鱼和王海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县城大哥。
徐让见我脸色不好看,忍不住安稳我道,“老二,你别担心,大伟已经表态了,他会和我们两个一起扛。”
我长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没有理会徐让,而是直接对羊胡子问道,“胡子哥,大哥是什么态度。”
羊胡子脸上看不出表情来,像是在专心开车。
“大哥很不开心,你们才吃几天饱饭啊!连这种事都不和大哥说一声,以后是不是要翻天。”
徐让急道,“我们不是想着,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大哥了吗。”
羊胡子摇摇头,不说话。
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心中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没想到宋嘉文的来头这么大,竟然是县城大哥许飞霖的小舅子。
惹到一位县城大哥,对现在的我来说,堪比杀身之祸。
车子停在陈强家院子外面,下车之前,我对徐让说道,“这件事跟你和大伟没关系,你替我拦住大伟,我自己扛。”
徐让急得跳脚了,“你说这些卵话,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办宋嘉文的是我的人,你是我拜把兄弟,怎么跟我没关系。”
我进院子前,狠狠瞪了徐让一眼,“你要是把我当兄弟,就听我这一回。”
徐让还要再说,追着我进陈强家院子,但羊胡子拉住了他。
“徐让,大哥只让老二一个人进去。”
徐让被羊胡子拦住,我站在院子门前,深吸一口气,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院子正中间,陈强和许飞霖坐着,宋嘉文他们几人站在许飞霖身后,正冷冰冰的看着我。
目光如刀,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眼后再次睁开,大步向院中走去。
“大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