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队长带着这两个小捕快走的时候,我和他身旁左侧的年轻人,打了一个照面。
这个小捕快生的细皮嫩肉,在西南这个人均不过一米六到一米七的地方,他隐隐有一米八的个头。
眼神明亮,身上军绿色的捕快服打理得笔直。
自从跟了陈强,我就莫名的害怕这些捕快,但眼神已经对上了,我也不得不尴尬的笑笑,这笑容有着讨好的意味。
只是他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的扭过头去,不搭理我。
这个捕快姓牛,现在早已经退休,旅居国外。
很多年以后,西南的江湖上提起我楚山河,总绕不开那么几个人。
有人说我能混得风生水起,是因为许牧野大哥,替我摆平了柳巷镇99枪案,不然我早上了公审大会上被打靶了。
也有人说,要是没有那个姓顾的女人,我在黔阳就得被办不下十次,现如今骨头都能拿来敲鼓了。
还有人说,是我结拜兄弟徐让,在两广羊城一人手持双刀,硬生生为我蹚出了一条血路来,不然羊城就是我楚老二的埋骨之地。
更有人说,是林常在拿他的命,做了我的第一块垫脚石。
这些传言我从来没有出面否认澄清过,因为不全是谣言。
自古空穴不来风。
我能成为西南响当当的黑道大哥,确实离不开他们的帮助,少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出现,我楚老二现在都是骨一堆。
但真正让我成为黑道大哥,为我遮风避雨一二十年的人,是此时这个十分嫌弃我的小捕快。
牛sir,全名我不方便透露,在古惑仔电影大火那几年,也刚好是我和他相交莫逆的那几年,所以我一直叫他牛sir。
牛sir从柳巷镇走出,辗转全国多地任职,一直未曾离开官府的政法部门。
最后成为了整个黔州衙门系统内的一号,也就是厅长。
这些是后话。
等到徐队长带着那两个小捕快走后,陈强挥挥手,示意我们几人进屋。
等到屋内,我才感觉暖和一些,摸了摸耳朵说道,“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强罕见的瞪了我一眼,一改往日的温和,厉声说道,“急什么,赶着投胎啊?”
随后他走到屋里那张木床的旁边,招手让我过去帮忙。
我和陈强将这个木床移开后,下面露出被防水布紧紧包住的一个包囊。
此时屋内就我和徐让还有羊胡子,加上陈强,一共四人。
陈强将这个包裹拖出来,拆开外面的防水布。
看到雨布内的东西后,我头皮一麻。
枪,五连发短喷。
这种五连发短喷,和现在大家所熟知,美利坚红脖子拿来打猎的短喷有所不同。
它叫五连发,不是可以跟自动步枪一样有连发模式,扣一下扳机五颗子弹一起打出去。
而是这种枪是小作坊自己生产,没有弹匣,子弹直接压在枪内,五发子弹打完过后就成了一根烧火棍,没法换弹。
约摸有成人大半个手臂长,可以直接夹在腋下,或者别在腰后,十分方便。
挨上一枪,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共有七把枪,陈强递给羊胡子和徐让一把,然后转头直直的看着我。
陈强心中似乎有些犹豫,好像在两个选择之间反复挣扎一样,良久,他开开口说道。
“老二,现在和瘤子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我们不一次性把他办到动弹不得,下半辈子出门撒泡尿都不敢走远。”
“楚老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个拿枪的人。”
楚老二,你是不是个拿枪的人!
我被陈强这句话问得头皮一麻,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正想要告诉陈强,我是。
我是个能拿枪的人。
但却听陈强再次开口说道,“拿枪就要有杀人胆,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个拿枪的人。”
“你要是不敢,就去外面和哪些人一样站着,我不怪你,今后你还是可以喊我大哥。”
拿枪就要有杀人胆,你楚老二是不是个拿枪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楚山河,你敢不敢杀人啊?
杀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心怦怦直跳,看着陈强递到我面前来的这把枪,脑海一阵发昏。
我虽然年纪还小,但也知道拿过这把枪,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不仅混了社会,还成为了陈强这个团体当中,核心人物之一。
可能很多朋友从小就比较正经,对一个黑道大哥,社会大哥的团体不怎么了解。
在大哥的团体当中,有外围的小弟,有核心圈子的得力下属。
每一个能被称之为大哥的人,一个电话,或者喊一声,都能叫来几十甚至几百个外围小弟。
他们可以帮你砍人,干架,但他们不能给你办事,更不能给你办人。
真正能办事办人的人,都是这个团体当中,核心的那几个骨干去做。
就好像屋子外面那乌泱泱的几十号人,你叫他们拿刀和瘤子的小弟互砍,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你要叫他们亲自动手,废了瘤子,他们肯定不敢,陈强也不会叫他们去做。
他们永远接触不到大哥这个集团的核心,成为不了大哥的心腹,可以相信有能力办事的人。
但今天我要是接过这把枪,告诉陈强,我楚山河有拿枪办人的胆子,那么今后,我就是陈强这个集团的核心成员。
陈强把枪递到我的面前,在等待我的选择。
我蠕动几下嘴唇,吞了好几口口水,还是没能做出决定。
徐让在这时候走了上来,用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兄弟,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会帮你把瘤子办得服服帖帖,帮你以绝后患的。”
徐让这句话让我头皮一炸,不管陈强和瘤子开战,是不是为了客运站的生意。
但我和瘤子,确实也有恩怨在。
徐让为了我,已经和我一起办了王海,而现在我们要办的是瘤子,一个在柳巷镇混了十几年的大哥。
完全不输陈强的大哥。
我怎么能让徐让,能让我的结义大哥,再次为了我以身犯险。
我一把接过陈强手里的枪,十分肯定的说道,“大哥,我是,我有。”
我楚山河是个拿枪的人,我楚山河拿枪就有杀人的胆子。
陈强满意的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好,要得,老二你硬是要得,我陈强没看错人。”
随后,陈强开始布置今晚该怎么搞,务必要将瘤子办到位。
……
星夜无云,我坐在徐让摩托车的后座上,腰杆挺得直直的。
我的后腰上,插着一把五连发。
瘤子,你今晚就是撞见鬼也不要撞见我,不然我腰后面的枪就是你亲爹。
是你一步步逼我到今天的,你要是命不好死我手头,到了下头孟婆汤一喝,也不要再记恨我楚老二了。
摩托车发动,我和徐让离开周家村,我们要去周家村十多公里外的一个村子,去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