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家在外地的保安,已经开始想家,着急回去了。
我倒是无所谓,过不过年对于我没什么区别。
放鞭炮只是小孩子的游戏,哪有我和斌子上山练枪刺激。
至于饺子,时代不同了,啥时候不能吃饺子啊!
我吃完午饭,坐在值班室抽烟,宁可吹冷空气,也不想去保安休息室。
小钰在休息室,我不想过去,太尴尬。
办公室恋爱真的不提倡,修成正果也很难幸福,常会出现工作生活分不清的问题。
分手了更麻烦,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都尴尬。
小钰是我对孙妹子的称呼,她名字里有个钰字,只有我会这么叫她。
下午三点多钟,大概三点十五分左右,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矿上的经理,带着工头,急匆匆的来到了公司。
我本能的察觉到要有大事发生了。
我猜的没错,不久我就知道,矿上发现了一条大金棒,这不是一块肥肉,这简直就是一整头猪啊!
金棒是我们这的土话,指的就是金脉。
大约一小时后,二老板和三老板都来公司了。
金矿石爱扎堆,一般挖到金矿石,可以挖出一堆。
但金棒很少见,哪怕最小的金棒,价值都千万,轻易遇不上。
大金棒通常横跨好几个区域,价值起码上亿。
某些区域属于别的矿区,开采会引发争端,闹不好会出人命,大家都没好处。
但可以开采无主的区域,也就是偷国家的矿。
按规定,由当地政府牵头,三方合资的金矿,在承包区域开采出的金子,大头应用于当地发展。
这是硬性规定,虽然可以做手脚,但毕竟不能做的太过,放不开手脚。
但无主的区域开采出的金子,那自然属于额外的收入,只要该分钱的人,都分足了,哪怕出现像胡文海这样的刺头,弄死就好。
矿工们开始加班加点,三老板亲自指挥,在采矿区域安札了帐篷做办公室。
我们办公的帐篷,并不是普通人理解中的旅行帐篷,而是战争片中,设立军事指挥部的那种大型军用帐篷。
大多都是长方形,蓝色或绿色。
我们要趁别的公司尚未发现这条金棒时,尽量多开采一些金矿石。
最多一个周,这里就会出现多家公司。
每家公司背后,都有当地集体的影子。
我们要把这条大金棒独吞了,别的公司肯定不干。
这属于无主的区域,凭什么让你独吞。
第三天就有一家公司带着矿工过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非常臃肿,染着金发的中年人。
我从没见过一个男性,屁股会那么大。
林科长给我介绍,这位是冯经理,以后要是双方发生什么摩擦,可以找他解决。
冯经理有点大舌头,似是南方人,简单问候了一声,喝了杯茶,我就离开了帐篷。
主要是我这人没有眼色,不会斟茶倒水、阿谀奉承。
科长让我泡工夫茶,我压根不会,结果我坐着喝茶,科长在那忙活半天,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一周后,加上我们,共有四家采矿公司驻扎在一起。大家还算克制,没红着眼睛互相开枪。
我们带了六把枪过去,施行枪弹分离,白天子弹锁在箱子里,晚上值班时会领取子弹。
我们说好听点叫持证违规,说难听点叫偷国家的矿。见不得光,一旦闹大了,全部完蛋。连我们背后的势力,都会有很多人落马。
矿上一些老人讲,早期因为抢矿,闹出过好几条人命,造成无数人受伤。若不是及时安抚,赔钱控制消息,万一有人到京上访,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悄悄把这条大金棒分了,和气生财,谁都别闹事。
至于我们的作用,主要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为了金子,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尤其是那些无证的黑公司,必须要赶走。
有证的都有背景,只能共同瓜分利益,一起发大财。
证都没有,还想分一杯羹,不可能。
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事,不紧张,只是有点好奇,想进矿洞看下,大金棒长啥样。
老曹从会计那批了钱,公款请客喝酒,把其余公司的几位保安大队长都叫了过来,挨个给我介绍。
我们官不大,可老板们待了几天就离开了。只偶尔过来看下进度,大多数时候,还是我们这些人说了算。
老曹在酒桌上,那是活跃气氛的好手。至少表面上,大家喝的很尽兴,气氛融洽。
三杯白酒下肚,老曹把头凑过来,小声跟我说道:“小杨啊,快过年了,哥给你包个大红包吧。”
我知道老曹的意思,趁着开采大金棒,提炼大量金子的时候,他准备多偷些金子。
可每个月三十天,他那组人只负责十五天,想要天天弄金子,必须要拉我下水。
我当然不答应,这事一旦抓住,后果太严重了,我还在缓刑期呢!
我为难道:“曹哥,这事我真的不想参与。”
老曹有点生气道:“小沈啊!不是哥说你,这钱你不要,你底下人也要生活啊!哥也不怕告诉你,今天坐在这的大队长,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手上干净。你别搞特殊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公司偷国家的肉,这些大队长偷公司的肉,十分合理。
“我考虑下吧,曹哥。” 不合群的人,大多没好下场,我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不是没心动过,我比老曹更需要钱,只是我一直在衡量得失。
这种事只要做了一次,那就会有无数次,不到出事那天,不可能停止。
老曹能保证一辈子不出事吗?
显然不能!
那我怎么敢轻易答应。
老曹不停地劝酒,我自从和小钰分手后,心情一直不太好,不知不觉中就喝多了。
我跑出去吐了一次,还被老曹嘲讽了一番。
这帮人都他妈的是海量,一个比一个能喝,无奈下我只能开了两瓶啤酒,陪了他们几杯。
老曹把账结了,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路都费事。
我想回宿舍睡觉,老曹见我喝的太多,决定送我回去。
我告诉他没事,我没喝多。
他在班上,送我回去后,还要回来上班,太麻烦。
老曹说不要紧,权当醒酒散布了。
他开始想扶着我走,让我拒绝了。
主要是他长得太难看了,我怕忍不住更会吐,还是算了。
我在前面走,老曹在一旁跟着我,苦口婆心的劝我多赚点钱,万一哪天离开矿上,手里有钱心不慌。
街上有路灯,光线有点昏黄。
我昏昏沉沉,路都看不清。
四个穿着军大衣的人,从我身旁走过,我本能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想到离我最近的一人,突然一酒瓶朝我头上砸来。
我当时喝的太多了,模糊看到个影子,下意识的想躲,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我本能的抬起手挡了一下,抓住那人的衣领,直接一起摔倒在地上。
我当时意识根本不清楚,全凭本能,直接坐在他身上,朝他脸上给了一拳。
我个子要比这人高许多,块头大不少,他根本无法挣脱。
“你们想做什么?”
老曹瞪着眼睛斥责那三个人,没想到三人都拿的砖头,直接朝老曹头上砸去。
一挑三,对方还有砖头,难度有点大,但也不是没机会。
斌子要在这就好了,他身高体重和人形巨兽一样,越喝酒越猛,完全有能力单挑三人。
老曹够呛,不过老曹只要坚持一两分钟,后面还有两个大队长,会赶过来帮忙。
可我没想到,老曹调头就跑,完全不管我。
当时喝太多脑子反应不过来,我早该想到,这丫标准的小人,平时耀武扬威,欺负那些矿工和属下,一个顶十个。可真要遇上事,跑的比他妈的兔子都快。
我艰难的举起手,刚想再砸两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那两个大队长大吼了一声,双眼什么都看不清,全是影子。
都这德行了,我竟然还没忘记挡住面部,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在想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