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头起的早，树梢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热闹极了。
吴谌被日光刺醒，微眯着眼从床上爬起。头倒是不疼，可身上却是一处处疼。
待睁全了眼睛，吴谌一时惊愕不已。
这里不是自己家！
他倏地从床上跳下，立在一旁，脑中迅速搜寻着昨夜的蛛丝马迹。
还未明白全，只听一清柔女声传来，
“吴谌……你醒了？”
走进房间的，是邢玉兰。
吴谌认识她。
她是新乐舞厅的头牌，也是朱军长的红颜知己。吴谌随朱军长去过两次新乐舞厅，邢玉兰都在一旁陪伴。
邢玉兰将吴谌上下打量一番，不禁捂嘴笑道：“吴谌，你也不必如此惊讶。我又不是妖怪咯……”
邢玉兰说着，便往吴谌这儿走，吴谌怯怯地后退两步，可身后退无可退，他只得靠着墙，避开了她的目光。
“邢小姐，上次多谢你出面作证。”吴谌正色道。
邢玉兰嘴角一弯，叹了口气，“可惜没帮上你的忙。”
吴谌又说：“邢小姐，昨夜我在舞厅遇上了万大庆，后来我从舞厅出来，……”
邢玉兰见他面色尴尬，本想逗弄他几句，却一想到昨晚他口中反复念叨“婉儿”，不由得苦笑起来。
她说：“你在舞厅门口跌跌撞撞的走着，我看你都快撞上车了，索性把你带回我家了。”
“我……？”吴谌忙开口，却说不出其他。
“你呀，真是够重的，我喊来了两个人，才把你装进车子里。到了家，司机佣人全都派上了，才把你搬进房。”
邢玉兰转身去一旁，倒了杯红茶递给吴谌。
“对不住，邢小姐。吴谌失礼了……”吴谌诚心说着。
“吴谌，吃个早饭再走吧。”邢玉兰笑着请他去餐厅。
吴谌只木木地随她走去，坐到了餐桌前，邢玉兰家的佣人呈上了中式早餐。
“有什么话，吃完了再问。”邢玉兰不愧是新乐舞厅的台柱子，吃个饭都优雅从容。
世人都道她出身不差，只是命运不济当了舞女，却因骨子里的气韵犹在，哪怕在新乐舞厅待了多年的她，举手投足、言语笑谈之间，仍是秀儿不媚，清丽动人。
吴谌只默默地吃完，他虽想尽快离开，但碍于邢玉兰昨夜相助于他，上一回再加这一回的人情，吴谌都不该甩了她的面子。
邢玉兰拿手巾轻轻按了按嘴，见吴谌在对面坐着，安静无比。
“吴谌，你和婉儿……发生什么事了？”
邢玉兰这么一问，吴谌略略迟疑了下，回答说：“我，将她气跑了……”
“跑得好！”邢玉兰点头称快。
吴谌一愣，抬眸自嘲地笑了下。
“跑了，你才知道她的好。是不是？”
吴谌不答。
“吴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为你作证吗？因为我喜欢你，欣赏你，可是我并不了解你。”邢玉兰说。
吴谌见她面色坦荡，颇为潇洒的样子，不禁佩服她的坦诚。
“我跟着朱仁国时，最欣赏他知行合一，不扭捏不折腾。他待女人，也是用心用情，从来不会因为旁人的话而动摇。这才是世间好男人。”
邢玉兰说着，竟眼泛泪光，双唇微微颤抖着。
吴谌看着，不由得心头微震。朱仁国于他，如师如父。
如今杀害他的真凶仍逍遥法外，警察局和军部都似乎已不再关注此案，思及此，吴谌顿觉愤恨。
与邢玉兰礼貌道别后，吴谌便赶回了家。
一路上，冷风嗖嗖而过，吹得他双颊干疼，令他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