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夏天,姐姐吴玥每天都喜滋滋的,且打扮得漂亮极了。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不过她一高兴,就会带着我出门去玩。我最喜欢去城东的山上玩,因为离家有些远,便可以玩久一些。”
“可是有一天,刚走到半山腰,天空下起了雨。我和姐姐都没带伞,我们怕被雨淋湿,便赶紧加快步子,往山顶的寺庙走。”
“还没走到山顶,我们已经湿透了。姐姐的头发、衣服、鞋子都湿了,她有些发窘,脸上微微红起来,双手紧紧抱着胸前。”
“我发现树林里有个亭子,立马兴奋极了,便拉着姐姐往那儿走。在亭子里,我们坐着等雨停。可姐姐不愿意坐,她浑身湿透着,说一坐下来裙子湿漉漉的可难受了。”
“等了好一会儿,我开始不耐烦起来,为什么雨还没停,为什么家里的佣人还没来给我们送伞,为什么姐姐突然一脸害怕的样子……”
吴谌昏昏沉沉地躺在书房的沙发上,似在梦中挣扎,在拼打,他咬着牙,挥舞着拳头,喉咙口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像在害怕,又像在哭泣。
“啊”的一声,吴谌猛地从沙发上坐起,他双眼通红,大口喘着气,随即又重重的躺下。
他比先前清醒了许多。待到平复如常后,他才坐起身,看着书房里空倒在地的酒瓶子,还有洒落在地上的几本书。
吴谌揉了揉眼睛,起身离开了书房。
他刚走到楼下,就见杨妈从屋外哭丧着脸,跑了进来,伤心地说,
“少爷,少奶奶哭着走了,她提了箱子走了……”
走了?婉儿走了?
吴谌愣在原地,半张着口,竟发不出一句话。
“少爷,您怎么了呀?快去把少奶奶追回来啊!这么晚了,她提了箱子这是要去哪里呢?”杨妈十分焦急,恨不能将吴谌推着去门外。
可吴谌纹丝不动,直直站了一会儿,竟开始晕乎乎起来。
他一摆手,冷声道,“随她去……”说完,他转身又上楼了。
杨妈担忧无比,还想上前说话,被走来的杨伯拉住了,示意她别多管东家的事。老夫妻俩赶紧退了下去。
回到房间的吴谌,摊手摊脚地躺在床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连自己叫什么都想不起了。
头痛欲裂,视线浑浊,渐渐的他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吴谌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似风一般的从楼上跑了下来,几个大步便出了门。
大街上真是热闹,年节将至,处处透着喜庆和欢乐。人们日子过得再难,除旧迎新的好兆头,大家都喜欢。
吴谌赶去了谢家。
谢天力虽不在江州市,但谢家的房子里一直有佣人苏阿姨在。
吴谌客气地问苏阿姨,婉儿可有来过。
苏阿姨疑惑地看着吴谌,心道,这姑爷她是见过几次,只是每次都是同谢小姐一起来的。
吴谌得知婉儿没来过,心里像掉了什么东西似的,闷闷的难受。
离开谢家后,他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捶打着自己。
走到了圣玛丽医院,吴谌深吸了几口气,提了提领子,才往里头走去。
他明明很熟悉这里,走得快的时候,一小会儿就能到婉儿的诊室门口。可是此刻,他却步子沉重,也没人给他脚上拴沙袋,他竟一步一缓的挪动着。
渐渐的,有人从他身旁经过,他这副走走停停的模样,倒是引来人家的好奇,尤其是穿白衣的医生或护士,免不了上前关切他一下。
他笑笑说没事,便加快了些步子,终于见到了婉儿。
谢婉儿昨晚住在了医院里,一夜的疲惫和伤心让她显得精神不济,语气淡淡。
她戴着口罩,一双眼睛还有些红肿,可她依然和颜悦色地与病人说话。
吴谌远远的看着,心中揪心的疼。
他就这么看着婉儿,不去打扰她,也不被她发现,就像曾经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