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谢天力再见到吴谌,只觉他不同于上次。
眼前的吴谌,气宇轩昂,一身挺阔的军装,让他备显俊朗沉稳,凛凛英姿。
他眉眼凌厉,嘴角淡笑,竟让站在对面的谢天力,生出几分怯意。
“谢少爷,好久不见。”吴谌幽幽开口道。
谢天力冷哼一声,说道:“多日不见,吴先生气度不凡、容光焕发。”
“有幸与谢少爷成为家人,吴谌心里高兴。”
“家人?……吴先生好本事,将我妹妹诓骗到手。”
谢天力话未说完,见吴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且无半点怒意在脸上。
“吴谌,你记住了,若是你让她流一滴泪,我定不会放过你!”
吴谌听他咬牙切齿的说完,心里却是不屑。
难不成,你谢天力还有本事把婚约取消了?得罪朱军长,还是得罪万大庆?
看在谢婉儿的面上,吴谌不再与他争口舌之快,朝他略略笑过,便借口离开了。
谢天力见他以退为进,心道真是阴险小人。
揣着一肚子的不解恨,谢天力回到了家。
见父亲坐着在写字,他不敢打扰,正想悄悄上楼,却被父亲喊住。
“替我研墨……”
谢天力明白,昨天的自己又是发火,又是摔杯子,实在过分了。
他只得乖顺上前,脱下了西服,卷起衬衫袖子,站在一旁为父亲研墨。
自儿时起,谢天力若是犯错,父亲便会拿出笔墨纸砚,写上一会儿字。
他便在一旁研墨,听父亲的教诲。
谢方俊从不打骂孩子,总是以这样平缓的方式,将事情的对错捋清析明,把做人的道理娓娓道来。
“天力,婉儿结婚这事,是暂时的。吴家很清楚。待时日长些,再做商议。”
“爸……”谢天力心里憋屈,可他的心思,父亲也只知半分。
“依我看,这个吴谌倒也不错。若是婉儿与他真有缘分……”谢方俊一边说着,正写到那句“祸兮福所倚”。
又抬头道:“焉知非福……”
谢天力低头看着纸上大字,不接话。
眼中黯然,心中空落落的。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只有接受与面对,除此,便是给予妹妹祝福。
眼见着暑气散尽,秋风渐起。
婚期将至,为表谢意,吴玥见了朱仁国一面。
朱仁国既是主婚人,又是吴谌的上司,吴玥亲自设宴,请他一顿饭,实属应该。
朱仁国兴致而来,见到清婉温柔的吴玥,心头怅然。
落座后,吴玥吩咐上菜。
精致的小菜,考究的炖汤,冷热搭配,荤素皆宜。
吴玥笑盈盈的招呼朱仁国动筷,大方疏朗的她,倒是衬的朱仁国有几分不自在。
吴玥也不假客套,熟悉又陌生的关系,让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聊。
朱仁国低头尝了一口凉拌木耳,酸辣沁口,令他神思清爽了不少。
“吴玥,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吴玥只淡笑,给他倒了酒。
朱仁国接过酒杯,继续说道:“吴谌这孩子,我很喜欢。有冲劲,有想法,又正直。”
“还得谢谢你,在军中对他多有照拂。”
“后来他和我说,他喜欢那位谢小姐。我一听,心里是真替他高兴。我这乱点鸳鸯谱,倒也不算完全点错啊!你说呢?”
“你定是心中有谱,吴谌的那点心思,恐怕你早就了如指掌了。”
朱仁国笑着点头。
既然对吴谌颇为上心,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关注的多些。
在市长家晚宴上,朱仁国见他与谢小姐相谈甚欢,一看就不是他平日冷淡低调的风格。
吴玥喝了口茶,附和道:“当时情势紧急,你的办法自有你的考量。事已至此,我也希望吴谌可以心想事成。他与谢小姐的缘分,但愿能长久一些……”
吴玥说完,眼角透着一丝遗憾,速又扬起嘴角。
朱仁国见状,一瞬恍惚,想起了过去。
当年与她缘起缘灭,也是遗憾。
朱仁国虽然戎装在身多年,依然是个性情中人。
他看出吴玥心里对这个婚事很满意。
朱仁国称心的笑着。
左右也是缘分,辗转多年,竟替吴谌的婚事做了主。
难得没有其他人在场,朱仁国便也敞开了心,借着酒意,对吴玥聊起过去的事。
可吴玥早已将往昔,尘封于心底多年。
听朱仁国问起霖州城的变化,她也不过附和几句。
吴玥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愁烦交错。
两人喝着茶,又聊了些吴谌的事。
初秋墨夜,凉星点点。
朱仁国送吴玥回家。
见吴玥下车离去,他只觉酒意晕人,眼中之人已是遥不可及。
翌日,吴玥一早便去了庙里上香祈福。
连着数日,吴玥沉浸在准备婚礼的兴奋中,身体上的不适似乎也减少了许多。
吴家的这栋二层小楼,此时内外布置一新。
院子里的两棵桂花树,正悄悄绽放开来。
团簇在一起的那些金黄小花儿,仿佛已先知这院里的喜事将近,一副争相雀跃的欣喜。
一阵风吹来,那清幽的香气,沁人心脾,将这甜蜜的期许,送至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