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仙楼最出名的是那一碗鲜鱼羹。
可这一顿饭,再鲜美的食物,摆在谢家父女面前,都没滋没味了。
待万老板一行人离开后,谢方俊耷拉着脑袋,斜靠在椅子上,脸上的汗正滴滴滚落。
谢婉儿给父亲盛了碗鱼羹,又拿出手帕为他擦去鬓角的汗。
“婉儿啊,咱们今晚就走。”
谢方俊的话似是对婉儿所说,声音却轻的只有自己能听清。
“爸爸,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今晚就回南州!连夜坐火车……”谢方俊坐直了身子,蹙眉沉声道。
“爸爸,为什么这么突然?这……”
谢婉儿见父亲脸上神色严峻,一时也紧张了几分。
“这万老板,面笑心狠,手段毒辣。人只要有软肋,他就能把人撂倒。”
“爸爸,这个万老板,这么可怕吗?难道,我们逃到南州,他就罢手了?”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带你尽快离开这里。”
谢婉儿明白父亲经过这次玻璃厂风波,整个人身心俱疲。他要回南州,自有他的考量。
可父亲要她也立刻回南州,实在让她有些为难。
“爸爸,那我也得和医院那边说一声,这么突然不见了,可不好。”
谢方俊听女儿这么一说,一时也犹豫起来。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
“哎……行吧,你明天去医院,就和徐凯文说,家中急事,得尽快回去。他一定会同意的。日后我再向他解释罢了。”
谢方俊一向从容,如今却像遇到猫的老鼠似的,心里七上八下,说不上来的不安感席卷全身。
谢方俊喝了一杯茶,心道果真老了,胆色也失了大半。
“爸爸,你别担心了,我陪你回南州。”谢婉儿安慰道。
第二天一早,谢方俊便出门去火车站。
谢婉儿如往常一般去医院,上完今天的班,她就要离开医院了。
徐凯文自然是不舍得她离开医院,可见她欲言又止,也为她担忧,恐怕真是有难事。
徐凯文想多知道些,可谢婉儿不愿多言。
这一天,谢婉儿过的极为难受。
与相熟的同事依依不舍是必然的,对这个乌烟瘴气的世道更是失望。
到了下班时间,谢婉儿与同事告别后,便落寞的离开了医院。
刚出医院大门,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语气倒是客气有礼,说是请谢婉儿上车去赴宴。
一头雾水的她,自然不会随便上那人的车,更何况她是要赶紧回家,和父亲前往火车站的。
可那黑衣人也不依不饶,回话道:“万老板请客,请谢家父女一同赴宴。”
且万老板已派了另一辆车,去请谢方俊了。
谢婉儿一惊,心里既存着怀疑,可又不敢不相信。
最后她还是坐上了车。
车子的确开到了一处酒楼。
谢婉儿下了车,不禁捏紧了手里的包,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酒楼的门口站了好些个黑衣人,看起来这里被那万老板包场了。
谢婉儿被“请”进里头,只见酒楼内装修豪华,内设雅致,却无一宾客。
硕大的一个圆桌,横在大厅中央。
谢婉儿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边的父亲,立刻跑了过去。
谢家父女立刻明白,万大庆用了“兵分两路”的招数,将二人诓来此处。
谢方俊神色凌厉,挺直了身板,沉默不语,不像昨日在翠仙楼那般,对着万大庆服软谦卑。
万老板坐在主位,正喝着茶,神情悠哉。
谢婉儿见那大圆桌上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是个十几岁的大胖孩子。他圆圆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呵呵的样子倒有些可爱。
此时,正哼着小曲儿的万大庆,见谢婉儿已到,便示意手下人都退下,继而开口说道,
“今天是家宴,我让这些黑不溜秋的人都下去,免得吓着谢小姐。”
万大庆边说边盯着谢婉儿,把谢婉儿看得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