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天力醒来时,已近中午。
家中只有苏阿姨一人,正在厨房忙着。
谢天力吃了碗小馄饨,便出门去办事。
临近下班,谢婉儿想着哥哥昨晚喝醉,白天又有事务要忙,估计也不会来医院接她,便打算和同事去附近的书店逛逛。
她俩还没走出医院,倒是遇上了小步跑上前的吴谌。
谢婉儿有些纳闷,他若是来取药,也不该是这个时间呀。
还没等她开口,吴谌先问道:“婉儿,下班了?”
谢婉儿微笑着点头。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吗?”吴谌见谢婉儿与一旁的女孩,手挽着手,似是一同下班的样子。
“我们要去诺福书店。”那个女同事抢先回答。
“哦……是吗……”吴谌欲言又止,一只手在裤袋里摩挲不已。
“吴谌,你有事吗?”谢婉儿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不忍让他僵着。
“哦,我今天有空,想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道看个电影。”
吴谌说完,脸竟红了一片。
女同事见状,立刻捂嘴笑着。
谢婉儿想了片刻,只讪讪回答他:“我和同事有约。要不,下次吧?”
吴谌倒也实诚,一句“好”,让他不得不与谢婉儿道了别。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吴谌心里直呼后悔,裤子口袋里的电影票都被他捏皱了。
谢婉儿回到家时,苏阿姨已经备好了晚饭。
谢天力正从房间里出来,拿着一件衬衫,吩咐苏阿姨帮他补一颗纽扣。
谢婉儿见状,伸手拿过了衬衫,查看了两眼,便往楼上去。
谢天力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只见妹妹走进房间,坐在窗边,正在给他缝纽扣,这让谢天力有些诧异。
妹妹的手巧,他是知道的,可看着她穿针引线,真是头一回。
谢婉儿见谢天力站在一旁,看得认真,似恨不得要将这缝纽扣的本事学了去。
“哥哥,你怎么这样看我?”
谢天力这才回过神,“这点小事,让苏阿姨做就是了。”
“苏阿姨是做的好,可她正忙着。我帮你缝一下,顺手的事嘛。”
“你为我缝纽扣,我自然高兴。”谢天力蹲下身,在谢婉儿脚旁,宠溺地看着她。
“我平时啊,也常常要帮病人缝伤口的,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也是,我的婉儿,人美心善,救死扶伤,哥哥真是自愧不如。”
“哪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哥哥在忙的事,婉儿就不懂。”
的确,家里家外的事,谢婉儿没怎么操过心。
儿时纯真,年少青葱,长大后不论是去留洋,还是当医生,身后总有家人为她遮挡风雨。
谢方俊从商多年,但因时局不定,如今也减少了一些生意。
谢天力子承父业,在江州市的这段日子,忙于与各色人物打交道。
昨夜的晚宴,便是谢天力花钱买来的敲门砖。
“话说起来,你和那位朱军长的秘书,之前就认识?”
谢天力随口一问,心里却对此疑问了一整天。
“嗯?”谢婉儿顿了顿,“……哦,认识。那个朱军长的秘书,叫吴谌。”
谢天力听到这个名字,只觉有些熟悉。
“你记得,我在霖州城的事吗?”谢婉儿见哥哥眉头微攒,便为他解释起来。
谢天力点着头。
“戏院爆炸时,就是这位吴谌救了我。”
谢婉儿没有向他提过自己被绑架的事,所以谢天力也不会知道,吴谌不止一次救过她。
“哦……就是那个吴家,你说你在他们家住了几天,那个吴家和叶督军是亲戚。”
“是。吴谌是叶督军的小舅子。”
听谢婉儿帮他捋清了这吴谌的来头,谢天力心里了然了许多,不禁暗声着:“呵呵,世界还真小。”
“哥哥,这次你来江州市,结交不少人脉,那这军队里的人,也有你要认识的人吗?”
“婉儿,这你就不懂了,这军人看似不管实务,但现在枪杆子最硬,人再横也横不过子弹。”
谢婉儿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听谢天力侃侃而谈。
“这个朱军长,可不简单。江州市已经有传言,他是下一任市长人选。你看昨晚,市长把他也邀请来了。他不仅来了,还迟到了。”
“是吗?一个当兵的,要当市长?”谢婉儿是左右不明白。
“谁的面子最大?恐怕大家都看出来了……”
谢婉儿听哥哥这样说,只觉得他身上蔓延起一股肃冷之气。
饱谙世故,虽是不得已,可昨夜在晚宴上,谢婉儿见他如此八面玲珑,还是有些无奈,过去与哥哥年少纯真的岁月,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