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轻轻用手抚摸着后脑勺上的肿块,刺痛感而咝咝作响。多么希望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因为脑震荡引起的怪异梦境,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醒来时,看到部长在医院病房里大发雷霆——小天狼星竟然在他眼皮底下逃脱了。罗恩仍然昏迷不醒,但当斯内普看一眼波特和格兰杰时,便知道了真相,他们看起来太无辜了。
他假装还在睡觉,现在的他只想休息一下。
斯内普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居然会对小天狼星的逃脱而感到高兴。
他轻声嗤笑,事情变化得真快。彼得竟然是叛徒……回想起来,有些事情确实很不合理。他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刚刚从树梢升起,卢平对在他变身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斯内普费力地站了起来,虽然仍感到疼痛,但他对痛苦并不陌生。他弯下身子系好靴子,然后挺直身子环顾了一下医院病房,三个格兰芬多学生熟睡。
他的魔杖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他拿起它,放回口袋里,有些蹒跚地走出病房。稍作停留后,他给那个人准备了衣服,在黎明的微光中穿过草坪,停在禁忌森林的边缘。
“告诉我卢平的方向。”他清晰而简洁的声音让魔杖在他手中旋转,当它指向一个方向时,他便继续前行。
在搜索黑暗的树林时,他的思绪回到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上,眼前的狼人仰起身子嚎叫,明显比十六岁时要更加强大。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愚蠢,居然和他战斗,即使是为了保护学生,为了保护莉莉的孩子。这是他第二次遭遇了狼人的袭击,却能活下来,希望这将是最后一次。
但鉴于他最近的事情,他发现无法对自己做出承诺。
“真是愚蠢,”他嘟囔着,在终于找到那个人时,他希望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亲切。
那个斑白的男人笨拙地躺在森林的地面上,全身赤裸,被抓得满是抓痕。当斯内普跪下来,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时,他轻轻地呻吟了一声。“起来吧。你需要回到屋内。”
“嗯,斯内普?”他喃喃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夜晚的事件在那个人脑海中逐渐清晰。“哈利!”他声音沙哑地叫道。“哦,天啊,他还好吗?我有没有伤到他?小天狼星在哪里?还有……彼得!”
“卢平,安静些。”斯内普打断了那个人惊慌失措的唠叨声,握紧了他的肩膀。“波特没事。你没有伤到任何人。彼得逃走了,小天狼星也逃走了。”他将携带的东西放在地上,是一条柔软的黑色长裤和一件厚厚的棕色开襟羊毛衫,“让我们回到城堡。在路上我会解释一切。”
卢平穿上衣服,步履蹒跚站起来,他们走的相当缓慢,当他们走到城堡门口时,斯内普已经放弃让这个自负的白痴自己走路,施法把他飘起来。卢平抬头看着他,苦笑着。“现在我只想睡一觉,”他无奈地说道,斯内普的愁眉苦脸忽然笑了起来。
“安静点,否则我就让你爬回你的住处。”他们都知道这个威胁是空洞的,尽管如此,卢平还是安静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认命般放弃挣扎。
最终,他们来到了卢平的卧室,斯内普尽可能轻柔地把他放在床垫上。
卢平闭上眼睛片刻,然后小声咒骂。“十二年了,”他低语道。“我以为我的最好的朋友是个谋杀犯。彼得,这整整十二年……我怎么会如此错误,斯内普?”
“没有人会相信小天狼星,”斯内普指出,他坐在床垫边缘,自己的肌肉也在阵阵疼痛。
“我应该相信他。”
“为什么?他不相信你。”斯内普仍然记得那时候的情景,卢平脸上充满痛苦,他意识到朋友们对他不在信任,即便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之后。
“如果我坚持寻找真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哈利也不会被她抚养。”
“部里从不会听一个狼人的话,”斯内普指出。“现在这都是无关紧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真相,而波特也知道了。”
“但在大家的眼中,小天狼星仍然是一个罪犯,而彼得那个卑鄙的叛徒还可以自由地回到他主人那里,无论他在哪里。”
卢平皱着眉头说道,脸上的一道伤口让他微微痛苦,蜜色的眼睛与西弗勒斯深邃的眼神相遇,这样年轻的面容中显得过于成熟。“一切都不一样了,是吗,斯内普?”
斯内普朝自己盖着布料的左前臂瞥了一眼,那里隐隐约约作疼,过去一年一直这样,随不至于引起问题,但足够让人警惕。“恐怕你是对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只是个开始。”
卢平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看着斯内普紧绷着嘴,“你受伤了,”卢平意识到,“这……是我造成的吗?”
斯内普保持沉默,沉默就是答案,恐怖笼罩着卢平的脸。“哦,斯内普,不,告诉我我没有咬伤你,你说每个人都没事!”
“安静,卢平,”斯内普安慰道。“你没有咬伤任何人,你只是把我撞开了,我会好起来的。”
“你……你在我变形后,在保护孩子们?”
斯内普点了点头。
“我真是受够了,也许我该远离所有的人。”
卢平重新坐直身体,再次坐在床沿上,嘴里发出呜咽声,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
斯内普的手搁在卢平的肩膀上,透过羊毛衫,凉爽的手指传来阵阵温暖。
“睡吧,现在的你需要振作。”他轻轻地催促。
第二天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谈,他们将要制定计划,要避开校长,要编织谎言,这将会很困难,也很危险,但他们会做到,为了共同的目标。
而此刻,斯内普随便找了张椅子,放松身体闭上眼睛,久违的,房间里充满了舒心的寂静。
此刻,他们可以睡觉,仿佛世界不存在。
至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