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不停向前奔跑。
他已经看不清一米开外的事物了,只知道身后有‘鬼’在追他,对方怎么追,他就怎么跑。
施安然一直把他追下两座山,见他瞳孔涣散,俨然已经神志不清了,便附在他耳边低语道:“鬼最怕阳气重的地方,这附近没有哪里比兵团阳气更重了……”
于雷仿佛得到了方向一般,嘴里不住念叨:“兵团,我是兵团战士,管你什么魑魅魍魉都别想伤害我,我,我要回去!”
二人你追我赶,三个小时过去,施安然也有点累了,便将他拦在兵团前头的苞米地里。
“差不多了,就送你到这儿吧!”施安然飞起一脚,把于雷踹翻,又削了几根玉米杆,将人固定在地上。
“是时候去给你找个伴喽!”她心情愉悦地溜达到一座破房子跟前,揪出里面头发花白的老头。
“谁啊你?鸡都没叫呢你嘎哈呀?”老头到底是老头,岁数不是白长的,加上天开始亮了,对方是人是鬼还是分得清的。
施安然也不恼,轻笑道:“跟我走,带你圆梦。”
这老头在村里很有名,饶是施安然这种连兵团战士都认不清的新兵蛋子,也听过老头的‘赫赫威名’。
因为他,喜欢男的。
这人一辈子没娶妻,村里难免有些风言风语,据说这老头经常调戏小男孩,被不少孩子父母打过,后来老头学乖了,开始调戏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孤寡老头。
总之,坏事没少干。
“啥意思?”老头很警惕。
“于雷于知青你认识吧?人现在就搁苞米地里躺着呢!”施安然道,“不信,你自己去,我不跟着。”
老头将信将疑,于知青村里哪个人不认得?那可是仪表堂堂,器宇轩昂,他平时做梦没少往这人身上做。
因此,虽然不大信得过眼前这个装神弄鬼的后生,他依然跟着走了。
到了苞米地, 见于雷果然躺在那里,老头大喜,抱拳谢过施安然后,急不可耐地上前抚摸……
施安然探头望了几眼,恨不能把眼珠子抠出来洗洗。
所有计划都已达成,施安然满意离开。
她决定明早不上工,好好睡一觉。
回到空间,施安然脱掉今天穿过的衣服鞋子,除了斧头收回原处,其余东西全都放在别墅门口,静等迷雾将它们收走。
她不是没想过利用空间处理于雷,但白天看过柳瞬息为寻找于雷所花的心力,她知道,如果找不到于雷,这将会成为他心里一辈子都去不掉的一根刺。
着实没有必要。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施安然也累了,简单洗漱一番就躺回到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连早饭的铃声都没有听到。
但早饭时间过后,急促地敲门声还是传入她的耳中。
“谁啊?”她从空间出来躺到炕上,眼睛还闭着,实在不想爬起来。
“小安,是我。”柳瞬息一如既往好听的声音里,掺杂着些许疲惫和沙哑,“于雷找到了。”
没办法,还是得起来。
施安然应了一声‘马上就来’,强打精神回到空间漱了个口,换好衣服就打开房门。
刺目的阳光下,两人对望着彼此的熊猫眼,一时无言。
“要不,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我就是怕你担心,来告诉你一声,连长还在医院,我替你跟指导员请一天假。”
“不用了。”施安然摇头拒绝,“不看到于雷,我歇着心里也不踏实。”
开玩笑,她忙活了这么一通,不验收成果怎么行。
“于雷人呢?”
“在,呃,在卫生所,他的情况非常复杂……”想到早上接到消息,赶到现场亲眼见到老头还趴在于雷身上动作的样子,柳瞬息的心情,实在难以难说。
一方面有点高兴,觉得这都是于雷应得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高兴的很变态。
总之结果就是,老头被直接送到了派出所,而于雷身上外伤太多,不太好挪动,办案人员已经知道了这些事,过会儿会派车过来把于雷接走。
“派出所那边大概中午就会过来接人,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出差错了。”
在柳瞬息的讲述中,于雷身上所有的伤都是逃跑过程中造成的,他现在神智不大清楚,一直说什么神啊鬼啊的胡话,但从他身上的伤痕大概可以推理出,他被捆起来的时候身上有个打火机,是烧毁绳子才逃走的。
证据链清晰,跟于雷身上的伤也都对得上。
“嗯。”施安然点头,“那我就过去看一眼,然后回来睡觉。”
“好。”柳瞬息知道她不看一眼不会放心,也没阻拦。
卫生所门外,秦淮站在门口,用想要穿透墙壁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里面。
见到柳瞬息和施安然,他只打了声招呼,又继续转头盯着。
“不至于,人都那样了,给他插对翅膀他都跑不了!”柳瞬息知道秦淮因为捆绑于雷之前没有搜身这事非常自责,拍拍他的肩膀道,“小事儿,别太在意。”
他也知道,不在意是不可能的,秦淮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连最基本的搜身都忘记,的确该吸取教训,但现在人找到了,他相信秦淮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秦淮倔强地挺着脖子,没再看柳瞬息。
他一个小失误,害得这么多人跟着一起忙活,骄傲如他,有些难以接受。
“再说,人要是没跑出去,也遭不到这些罪,就吃一颗枪子儿,不是太便宜他了?”柳瞬息又道。
听了这话,秦淮脸上的神情终于开始缓和。
要这么说的话,也的确没错……
想到于雷的遭遇,秦淮心情如此沉重,都不禁勾起了唇角。
“哎呀,到底咋了嘛?”施安然在一旁假装听不懂,“云里雾里的,于雷这么长时间到底干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