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直接开始问询，你要一起来吗？”
见施安然一路不停追问于雷，柳瞬息猜测她今晚得不到答案是睡不着了，便提议道。
“当然！”施安然从他身旁的空隙挤进问询室，又坐到先前坐过的，记录员的位置上。
于雷被秦淮按在椅子上时，肩膀有些吃痛，不禁‘嘶’了一声，立刻换来施安然的无情辱骂——
“这么大个人按你一下都受不了？扔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婴儿会不会冻死啊？人渣！”
想起那个该死的男婴，于雷视线聚焦在施安然身上，到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这些人搞这么一出，根本就是请君入瓮，他就真的上套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什么都不要，离开兵团，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就算对比结果出来了，也没人找得到他。
他目光划过面前几人，连带着没在场的张爱民和王向阳也一并恨上了。
如果不是他们突然搞这么一出，他怎么可能慌得没来得及权衡利弊就冲进来。
啪！
柳瞬息将一沓稿纸摔在于雷面前，“都干了什么事儿，自己写出来按个手印。”
施安然：？？说好的问询呢？她又不是来当监考老师的，谁要看一个坏种写自述啊？
感受到她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柳瞬息朝她微微摇头，脸上没什么大表情，亦不遮掩眼底的温柔。
直到秦淮揶揄地轻咳一声，他才慌乱眨眼，恢复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既然你人都到这儿了，出肯定是出不去了，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发生这么大事儿，只有我们几个在这守着你？”柳瞬息回到自己的主位坐下，干净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你想找的东西，他们已经亲自送去邮局了，无论你认不认，做过的事都洗不掉。”
“如果你交待得痛快，我可以找找我认识的人，执行枪决的时候给你个痛快。”
“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有些罪大恶极的人，被执行死刑的时候往往打不准，一枪过去，砰！身上一个窟窿，可惜就是死不了。”
“就这么一枪，一枪的打过去，每打一枪，围观的人就叫一次好，一场枪决，可能要维持几十分钟才结束，你想想……受得了吗？何必呢？”
啧啧，施安然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不错，够变态，跟她凑一对儿正好！
于雷那张死鱼脸终于开始有了反应。
如果不是早知道一旦东窗事发必死无疑，他也不会想出把孩子丢到马厩里的昏招。
直接抱到后山埋了，谁会知道？
可惜等他反应过来，想从马厩抱回孩子的时候，戚怀民已经先一步到了。
一步错，步步错。
天要亡他！
“我，我说！”于雷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柳瞬息朝施安然点点头，施安然会意，做笔录这活儿，还得她来！
接下来，在场几人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气得肝疼’。
于雷先是扯了一大通有的没的，从自己的家庭背景，扯到北大荒的劳作强度，打了好几张屁用没有的感情牌，才在柳瞬息刀锋般锐利的眼神下说出实情：
于雷作为连里的文艺骨干，经常到村里去给村民们表演，代表连队进行文化交流，向农民朋友学习，因此，附近的村民都非常信任他，只要他去村里溜达，就没有空手回来的时候。
村里有位父母双亡的小姑娘，名叫王春芳，今年还没满15岁，平时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王春芳跟别人不大一样，她口条不是很利索，经常词不达意，对村里小伙伴们做的事情也不怎么感兴趣，唯独喜欢读书认字，任何地方只要有字可看，她就会驻足许久。
她的爷爷和奶奶只知道她擅长认字，只要听人读过就不会再忘记，但在这个时代，认字远不及会干活有用，王春芳偏偏不会干活。
村里的孩子们都笑她是傻子，不喜欢跟她玩，只有于雷跟村民交流时发现了这个另类的少女。
她聪慧，美丽，上天给了她过人的天赋，也收走了她与人正常沟通交流的能力。
时间长了，于雷对她心生怜爱，加上王春芳完全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他冲动之下，便与之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这种事情食髓知味，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意外迟早都会发生。
当他发现王春芳怀孕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隆起，无法用偏方打掉了。
那时他还庆幸，幸好那个人是王春芳，她不辨方向，不善劳作，每日只需做些打猪草，喂鸡之类的轻省活儿，家里也只有老眼昏花的一对年迈老人，只要他想想办法，一定不会有人发现王春芳的异样。
他从外面买回很多纱布，将王春芳的肚子包得紧紧的，再给她换上肥大的外套，这样她看上去只是长大了些，谁也不会往怀孕那方面去想。
期间王奶奶发现王春芳很久没来过月经，还拿了两块钱给于雷，求他带孙女去县人民医院看看，孙女是凉到手脚了还是怎么了。
于雷拿了钱，买回两条月事带，网上洒了猪血糊弄过去。
可胎儿在少女腹中一点一点长大，总有一天会生下来，他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提前将王春芳接到兵团，把她藏在了一个废弃的地窖里，这个可怜的女孩就在那种环境下，剩下了那名男婴。
于雷不懂什么产后护理，哆哆嗦嗦剪了脐带，连什么是胎盘都不知道，反正血肉模糊的，他也不敢看，全都团做一团，趁夜丢到食堂的炉子里烧了，再搞点红糖水和红糖鸡蛋，就算给王春芳坐月子了。
他交待到一半，秦淮就出去找几位领导告知这件事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对比指纹，更没有什么对比指纹的专家，这只是施安然临时想出来的一个馊主意，主打一个出其不意，丝毫不给弃婴人反应的时间。
包括他们把人逮到直接带来问询亦是如此，有些事细琢磨以后，就容易发现破绽，必须趁他慌要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