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身白袍配浅蓝色褡护的邱无商走了进来。十分恭敬的对黄氏行了礼,“夫人,我们主子来了。”
跟着一闪身,将后面的曲流殇让出来。
黄氏是个懂礼仪的人,也是个要强的人。早年丧夫,独自抚养幼子,经历了从富贵到家道中落这样的落差后,已然练就宠辱不惊,外柔内刚的性格。
原本她以为的皇太女会是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满身公主病的人,却不想眼前的人...
她第一反应就是,太女长的太美了。
一身藕荷色的立领纱裙显得她既淑女又端庄。头上梳的是垂鬓,左右各戴了一朵荷花样白珍珠做芯的珠花。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肩头,看着既素净又乖巧。
本就白净如瓷的面庞,在衣衫颜色的衬托下更显得白了几分。加上十分精致的五官,虽未施粉黛已然倾国倾城,动人心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加之得体无害的装扮,让黄氏对她的第一印象十分的好。
就连刚刚还在叽歪的秋菊都惊讶的说不出话。
看出黄氏眼中的惊艳和满意,曲流殇小有成就感。
没有拿身份说事儿,对着黄氏执了个晚辈礼,“流殇见过夫人。”
黄氏立即做出反应,将人扶起,“哎呦,殿下折煞民妇了。民妇花黄氏见过殿下。”这回轮到她反着对曲流殇行了一礼。
曲流殇态度十分随和,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扶起,“夫人别客气,您是花将军的母亲,流殇敬重您。咱们坐下说吧。”
曲流殇这人,其实在对待长辈的时候,确实恭敬很多,不太喜欢用身份压制。无论是尉迟家的老将军,还是公孙家的老太太,或者是眼前看着很年轻,一点都不像三十五岁的黄氏。
黄氏能把儿子培养的这么好,那心智肯定是有的。
早在被请来之后,已然在心里合计过,为何太女会找上她,并且态度还这么恭敬。思来想去,猜测应该是太女在拉拢她儿子。
那么接下来,眼前的女子定然要往这个话题上引,所以她也不急着开口发问,只等曲流殇来说。
但让她意外的是,曲流殇压根没往这个上提。她首先是红了眼眶,“夫人,对不起。”
这话说的黄氏摸不着头脑,儿子已经许久没回家了,她都还不知道太女来西南军中谈合作的事儿。她对皇太女的消息,仅限于知道曲流殇被奸贼逼迫,逃亡到西北。
曲流殇对这些早有猜测,继续解释道,“夫人,实不相瞒,十日前,我在心腹的护送下来这西南军中,寻求大将军刘和的庇佑。本以为他是个忠义的,却不想他跟乱臣贼子轩辕爵勾连,直接绑了我送入京城。”
这话一出,黄氏的防备松懈了不少。
再也不是一副谈判的架势,反而多了几分同情。刘和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她已经品出几分,只不过有些话不方便跟儿子讲罢了。
曲流殇感到她精神的放松,心里也跟着一松,继续说道。“花将军他侠肝义胆,同情流殇的遭遇,从我入西南军营开始,就多番袒护,更为了我跟刘大将军和孙副将起了嫌隙。”
她这话一出,黄氏一下子紧张了,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殷切,“那他现在可还好?”
曲流殇仿佛是说道伤心处,眼圈红红,眼中的泪水要掉不掉,“夫人,您请听流殇说完。后来心腹将流殇从京中救回,花将军可怜暂且收留。没想到此事被刘大将军和孙副将知晓,他们竟然以军法处置,打了花将军五十大板。”
说到这,曲流殇终于忍不住,拿出手帕掩面,嘤嘤的哭出来...
这做作样,连对她不太熟悉的邱无商都看不下去了,头垂的更低。
黄氏当然心疼儿子,五十大板啊,足以让那小子卧床不起几天了。她心疼,嘴巴都气白了。想不到刘和这么作践她儿子。
女人到底不一样,只言片语中,小丫鬟秋菊却听出了郎有情妾有意,英雄为美女,不顾军规,抵死相互的戏码。
不等黄氏说话呢,秋菊嘴直口快,“夫人,公子在您的教导下,为人善良忠义。定是孙副将他们嫉妒他的才能,故意抓住一点小事不放。看来,公子在军中过的有些艰难。”
花凛以前回家,也偶有提及孙副将,说这个人善于逢迎拍马,趋炎附势,但并没有太多真本事。
秋菊就这么给串了起来。
黄氏比她想的多,拿出手绢擦了擦眼眶,但并未失态,可见心性之坚强。“殿下,感谢告知这么重要的消息。但民妇有一事不解,为何您要将我们带到这儿来?”
被长辈盯着看,曲流殇止住哭泣,脸一下子红了,眼睛低垂,声若蚊蝇,“因为,我想为花将军做点事...”
随即抬头,眼神真诚,“夫人,流殇刚刚忘记说了。刘和大将军投靠轩辕爵后,不日将会进京去享侯爷之位。我听说临走前他举荐了孙副将做西南军的首领。听说花将军跟孙副将关系不睦,我担心他为了铲除异己使出极端手段来。心里一急,这才做了这个决定...夫人...未跟您事先商量实在是流殇的过错...您要不放心,不如现在就跟流殇去军中探望花将军如何?”
作为军人家属怎会不知军营中不是女子随意进出之地。
黄氏第一反应就是不想给儿子找麻烦。
若眼前女子没有撒谎的话,那他的处境必然十分艰难。黄氏摇头拒绝,“我这里修书一封,能否请殿下的人捎给犬子?”
曲流殇十分干脆的点头,“自是可以。”说着回头看向邱无商,“去准备纸笔。”
邱无商早有准备,出去没一会就拿回纸笔来。
话说黄氏一手楷书写的真好,曲流殇对她印象不错。等写完后,曲流殇对着黄氏再次蹲了蹲,“夫人,您放心,这里是墨门的密室,外人不得其法根本就进不来。您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这心腹要便是。等花将军棍伤好一些后,我看能不能安排你们母子见面。”
整个谈话过程,曲流殇只字未提与她儿子的关系,黄氏反而绷不住了,对着曲流殇的背影追问,“殿下,您为何要帮他?”
曲流殇微微转身,侧脸泛起红晕,那娇羞的样子就像初尝恋情的花季少女。谁都年轻过,黄氏马上脑补出一切...
曲流殇也不点破,微微颔首,“夫人放心,如若花将军在西南军中不得志,流殇定会在西北军中为他谋得好去处,必不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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