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发生的事，如此真实。
真切到她甚至记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符。
景澄问她，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景澄问她，要不要跟他结婚？
景澄说，要娶她做老婆？
所以，他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吗？
他真的要娶她吗？
她的心跳快速得不像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澄推门而入。
他换了身简单休闲的衣裤，看上去干净又帅气，带着一股子朝气。
景澄把早餐放在床头桌上，对她招招手：“吃饭了。”
米粒迟疑地看着他，不敢动。
景澄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米粒的手碰触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惊讶地抬头看他。
他的眼底布满血丝，脸颊瘦削，下颌上泛着青色胡茬。
景澄冲她露齿一笑，“吃饭啊。傻瓜，愣着干嘛。”
米粒怔了怔，慢吞吞地吃东西。
吃完饭，米粒躺在床上刷剧，景澄则收拾碗筷，洗碗池里传来叮咚叮咚的水流声。
过了许久，米粒忍不住开口，“景澄。”
景澄擦拭碗筷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她，问：“怎么了？”
“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景澄问她：“关于我们两个的事？”
“嗯……”米粒咬住嘴唇，脸蛋浮上两团嫣红。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走到床边，俯下身凑近她，“什么事？”
“我……”米粒抬起脸，与他对视，“能不能……”
“嘘。”景澄按住她的唇，阻止了她的下半句话，轻笑着问：“想说什么？”
米粒咬着下唇，眼珠乌黑灵澈。
她的样子很纯良，但是她的内心，早已掀起狂澜。
她鼓足勇气，小声说：“可不可以……暂时不公布恋情？”
“理由。”景澄的表情始终平静如常，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有那漆黑深邃的瞳仁闪烁着幽亮的冷光。
他看起来并未生气。
米粒松了口气，说：“我们才刚刚交往不久，这么早公布恋情影响也不好……”
“哦？”景澄挑高眉梢，轻哼一声，“你这是怕我抛弃你？”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嘲讽。
米粒立刻急忙解释：“不是这样……我……”
“你是在提防我，是吧？”景澄截断她的话，“你在防备我。”
“不是的！”米粒慌张起来，连连摇头，“我没有。”
景澄看着她：“没有？”
他的眸光越来越冷。
“你说你相信我，可是你却总是怀疑我、防备我！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怀疑？”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透她的内心：“我爱你，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米粒低下头，声音很低，“我信你，可是……”
“因为你没有安全感。”景澄望着她的双眼，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个事实，“你没有任何依靠和保障，所以，你不能完全信任我。”
“我——”米粒想要争辩，可是她无力辩驳。
她确实很没安全感。
她怕失去景澄。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所以，你现在怀疑我了？”景澄的语调愈发冰凉，“怀疑我会伤害你，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米粒慌乱地否认，“我……”
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确是在提防他，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她害怕他对她太好，又或者她付诸真心太早，他们最终只是镜花水月，徒留遗憾。
“你就当是我在怀疑你好了。”景澄说，“那你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你不肯跟我结婚？”
米粒听罢，整个人僵住。
景澄看着她，目光锐利逼人，毫无退缩之意。
他在逼迫她。
“……我、我怕我给不了你幸福。”米粒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我需要的不是你给我幸福。”景澄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米粒，我只需要你陪伴在我身边。”
米粒蓦然瞪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这句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他们才刚刚确立恋爱关系不久，他就要求她永远陪在他身边吗？
米粒脑袋嗡嗡作响，一时忘了反应。
景澄见她这副模样，皱眉：“你不愿意？”
“……愿意。”米粒喃喃说。
她当然愿意。
他说的每句话，都叫她怦然心动。
他要求她永远陪伴在他身边，她怎么舍得拒绝呢？
“既然这样，就别再犹豫了。”景澄站起身来，走向她，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说，“睡吧。”
米粒点点头，闭上眼睛。
他转身离开房间，顺便帮她把门关好。
米粒闭着眼睛，心绪翻涌。
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坚持让她和他结婚。
虽然这是一个机遇。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场豪赌。输赢尚未可知，他凭什么笃定一定赢？
她迷迷糊糊地想了半晌，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清晨五点钟，她准时醒过来，习惯性地打了个哈欠，随即猛地睁大眼睛。
客厅的窗帘遮挡着外界的光线，室内一片昏暗。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趴在景澄胸前，他的手臂横在她腰侧，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背。
米粒吓坏了，挣扎着爬到一旁，低呼一声：“你怎么进来的！”
景澄淡淡扫她一眼，说：“抱着你睡觉比较舒服。”
“谁让你抱我了！”米粒羞恼地吼了一嗓子，掀开被子跑下床。“穿鞋。”景澄提醒了她一句，又说，“别摔跤。”
米粒拿起拖鞋，刚刚套上脚，就听见卧室的门被打开。
她抬眸看去，正好撞上景妈妈探寻的视线。
她瞬间僵住，尴尬得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景澄倒坦荡，径直迎上母亲的视线，问：“妈，您怎么来了？”
景妈妈微微一笑，说：“我打听到小米儿生病了，我过来看看，我本来打算去做早餐，结果看见你俩都睡得死沉，就没忍心叫醒你们，想着等你俩醒了再弄早餐。”
“谢谢妈！”景澄笑着说。
米粒垂下眼帘，默默穿着拖鞋。
因为刚病愈，她今天精神差，腿软得厉害，根本走不快。她努力扶住墙，缓步移向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