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被掣肘住,颜正厉猛一用力,想要将被郁弛渡握住的木棍抽出,可时常抽烟、日夜颠倒的糜烂生活早已将他的身体掏空殆尽,又哪里比得上常年健身的郁弛渡?
看到颜正厉被他唬住,颜之连忙过去将奶奶扶起,见她浑上下唯有膝盖肿起,便再无其他的伤后,这才放心了些。
“把钱留下,你滚!”
她搀着奶奶到门边上,那历经风霜的老人满含怒意、泪眼婆娑地朝颜正厉吼了声。
颜之见郁弛渡一把扯回木棍,似强忍着燎原怒火,望着颜正厉目眦尽裂地吐了句:“听到了么?留下钱,滚。”
忽地瞧见他这样的脸色,颜之却是一诧。
郁弛渡这般怒火中烧的模样,可是连面对欺辱她的许佳景时,亦未曾有过的。
原是气势汹汹的人在看到眼前人的面色后,霎那间白了脸。
颜之看到父亲愣了片刻,一面满是不甘地将钱扔下,一面愤懑地往外跑:“臭丫头,别以为傍上个野男人,老子就治不了你,你等着瞧。”
“住口,你个逆子。”
奶奶被他这满口的胡言气得捶胸顿足,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大骂。
眼见颜正厉消失在大门外,颜之那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开来,又险些没能站住,一下瘫软下来。
幸而郁弛渡眼疾手快,及时过来扶住了她,那原是狠厉至极的面色亦当即换了笑脸。
她朝来人道了声“谢”,方简单地向奶奶介绍了他两句。
可她尚未来得及多说,奶奶一眼便瞧见了她右手上裹着的纱布,登时面色大变,连忙问发生了何事。
颜之淡淡地笑着解释,只说是体育课上不小心摔倒的。
奶奶一脸不信
颜之唯有望向郁弛渡。
原一直沉默着的男人见她这般,只好依她所言应了几句。
眼见奶奶还欲追问,郁弛渡又立时转了话题:“您眼瞧着虽只伤了膝盖,可骨头若伤了,肉眼是看不出来,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瞧瞧的好。”
闻得他这番话,颜之当即一拍脑门,有些愧疚地朝奶奶道:“这一点我险些没想到。奶奶,他言之有理,我们的确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
奶奶略显夷犹,仰首望了眼已然暗下的苍穹:“现在天色也晚了,这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无妨。此事宜早不宜晚,您若是担心出行的问题,”郁弛渡微微笑道,“我现在叫人开车来送我们过去就是了。”
颜之虽不愿过于麻烦他,可见天色确然已晚,便只得应了他所言。
郁弛渡打了电话没过十分钟,便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出现在转角处,缓缓驶上陡坡后,方在门前停了下来。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见着郁弛渡后,在门前恭敬地喊了声“二爷”后,方到后面打开后座的门。
见此,奶奶有些受宠若惊,忙要推诿着,郁弛渡却是温声笑道:“这是我家的司机,奶奶不必客气。”
“那可要麻烦郁同学了。”
“我和颜之是同学,同学间相互帮助本就是应当的,”郁弛渡一面搀着奶奶上车,一面道,“且您喊我弛渡更亲近些。”
“也好也好。”奶奶搭着他的手,笑了笑。
颜之早料到郁弛渡身份不凡,因而此时有这一出,她亦见怪不怪。
也难怪他打了电话不过才十分钟,车便来了,有钱人家的少爷,配个贴身司机亦是常事。
三人上了车,颜之原以为郁弛渡要将她们带去的是市里的公立医院,不想过了两个红绿灯后,司机却直往桦州路去。
似是从后视镜中见到她有所疑惑,郁弛渡耐着心思解释:“桦州路的医院有我认识的医生,他的医术精湛些。”
“我记得,桦州路只有一家私立医院,便是夏立华院。”
郁弛渡望向后视镜,宛若星光的眸中带了一丝笑:“颜之同学好记性。”
听到他一声称呼,颜之虽忍不住暗暗地吐槽了声,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高明之处。
奶奶在此,倘或他还叫她叫得这般亲密,回头她必少不了挨上奶奶的一顿念叨和警告。
“我家之之从小就好记性。今日的事,多亏有弛渡在,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之之帮得上忙的事,就尽管让她去做,她要是不肯,你来告诉我。”奶奶挽着她的手,朝副驾上的郁弛渡笑道。
男人抬眸,冷不防和后视镜中的颜之对上眼,便意味深长地道了:“奶奶既这样说,那往后我要是有什么要颜之同学帮忙的事,我便不客气了。”
奶奶连声道了几句“同学间本就相互帮助”之类的客套话。
望着郁弛渡那满含笑意的眼,颜之忍不住翻了下白眼。
她怎么有种感觉。
自己是被人卖了......
不过十二三分钟的时间,三人便到了夏立华院,然才进医院大门,就有个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迎面走了上来,一面道:“难得接到你电话,我正在家吃饭呢,都匆匆赶来了。”
两人一见面,便握拳轻捶了下对方的肩,拥抱了下,郁弛渡方朝颜之介绍了句:“这是我朋友,夏立华院骨科主任姜医生。”
几人寒暄了两句,姜医生简单问了下奶奶的情况后,便把人请进了X线检查室。
颜之坐在外头等候。
半晌,她有些无聊地看向身旁的郁弛渡,思量片刻,方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直言道出:“对于你,我总觉得有好多奇怪的地方。”
男人闻言,饶有兴趣地看向她:“我哪里奇怪了?”
“你瞧着,少说也有20了吧?”
郁弛渡顿了顿,方点点头:“我前两个月刚过二十岁生日。”
“这个年纪怎么也该上大学了,如何还会转学来到沂北一中?”
“大学里,便是见到已至迟暮之年的老人,亦见怪不怪。”
言及此,男人似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更何况,我不过才二十。读了两年大学,突然觉得这个地方不好了,要换一个,那便重考一次就好了。”
“你要换大学,可以往上考,干嘛还往下回呢?况且以你的家庭背景,想来要给你换个满意的大学,亦非难事。”
她言外之意,无庸赘述。
郁弛渡忍不住笑了:“我身世背景纵然再强大,也还未到能无视纲纪法度的地步吧!再者说,我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
思及他在巷子那狠狠揍人的一幕,颜之不觉撇了下嘴。
瞧他那狠厉的模样,说是时常打人亦不为过。
“国外好的大学不胜枚举,学风建设更是国内大学无法企及的,你出国留学岂非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