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教室时,正巧上课铃声响起。
颜之不觉松了口气。
这一节上的是英语课,所要记的新知识点也不少。
虽说手背上过药,疼痛也消减了些,可右手仍是难以执笔,颜之唯有打起精神,尽力将老师所说的从句难点皆一一记下。
可好脑子终归不如烂笔头,颜之才记了下半截,上半截又几乎忘了大半,等一节课上完,她已分不清哪是哪了。
“这个,给你。”
正当她拧眉苦叹之际,一个厚厚的黑色a4笔记本随着那道淡淡的声音从身后扔了上来。
她往后一瞧。
郁弛渡抬眸看了她一眼,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颜之知道这人终于恢复了正常,便拿他扔过来的笔记本,开口问:“这是什么?”
“高中英语三年的笔记,里头什么都有了,你拿去细看便知。”
颜之翻开一瞧,细细地看了几页,不觉惊讶非常。
这里头不仅涵盖了她从前所学的知识点,还将难点和易错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比外头买的《语法大全》还要详细两倍。
若有了它,学起英语来,便可事半功倍。
她不觉惊奇:“你给了我,你不用?”
“不用。”
郁弛渡一面将课本收拾起来,一面头亦不抬地回她。
闻他这话,鉴于此前的经历,颜之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也不用什么回报?”
男人那收拾着课本的手微顿了下。
郁弛渡抬眸。
他放下书,撑着下巴,漂亮的桃花眼泛起层层涟漪:“之之同学能给我什么?”
眼前的人,明明笑得温和有礼,说的话字字句句上也并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可颜之却怎么听就怎么别扭。
见她未说话,郁弛渡不免勾起了想要戏谑她一番的兴致,因此继而笑道:“之之要以身相许么?”
他此言一出,反化解了颜之内心的尴尬。
她在沂北一中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也不曾见过许佳景怕过谁。
可方才她一见郁弛渡,那副似老鼠见了猫一般的神情,她着实是被惊讶到了。
高三的这一年有多重要,自然不言而喻。
她若想安然度过,势必要寻个靠山,而今眼前的郁弛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般思量片刻,颜之抱着这黑色的笔记本,一本正经地与他道:“以身相许倒没有。可除却不违律法、不越道德,你其他的要求我都会尽量做到。”
郁弛渡望着她,面色柔柔地笑了笑:“男未婚、女未嫁,以身相许亦不违律法、不越道德。”
“你......”
“算了,不逗你了,”郁弛渡望了她片刻,见她满脸被气得通红,便转而道,“我要什么回报,明儿一早你就知道了。”
“好。”
颜之不欲再问,有郁弛渡作保,她往后在沂北一中的日子或许能好过些。
因高中三年的知识皆要压在两年学完,高二的课程亦着实繁重,且兼之临近期中考试,这又关乎高三的分班,所以一整天下来,颜之除了要预习新课、复习旧知外,还得翻做错题。
高考她愿无悔,便必定要排除万难、全力以赴。
“之之。”
窗外忽地传来一道声音,郁弛渡往外望去,是个扎着一条辫子的女孩。
那是周黎。
颜之闻声,把右手往后一藏,便连忙笑着走了出去。
“我听说许佳景又来过了。”
周黎满脸焦急,方欲抓上她的手臂想要将她翻转两圈瞧瞧,不想颜之退了一步,只温声笑道:“我没事,教室里那么多人呢,她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怎么样的。”
周黎狐疑地望了她一眼。
下一秒,她便猛地将她藏在身后的手臂抓了出来。
裹了有两层的一层纱布映入眸中,周黎登时火烧心头,霎那间不觉红了眼,脱口怒道:“走,我带你去校长室,这件事儿没完。”
一面说着,周黎一面便要拽起她往校长室去。
颜之连忙拉住她,有些无奈地叹道:
“阿黎,我们只剩高三这一年了。我真的不希望我们因为这件事被退学,更何况,以前我们不是没找过校长,可后来又能如何?手便再大亦遮不住天,倘或你因为我被退学,终其一生,我也难安。”
闻她这一番话,一墙之内的男人微沉了脸。
骨节分明的手指瞬间卡住圆珠笔。
周黎面露难色,还欲再说些什么,可颜之又再次劝说,她唯有将此事暂放。
眨眼已至落日,教室里的人几乎已经走光,连身后的郁弛渡也不知在何时离开。
做完今日的理解,颜之方收拾书包往校门去,可还未临近校门,烧烤的香味便远远地传了过来。
今儿是周三,想来卖豆腐花的老伯也来了,颜之摸了摸已然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快步往校门口处去。
校门前摆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摊,炒河粉的香味混杂着煎饼果子的味道瞬间窜入鼻腔。
颜之往四周瞧去,只见有小糍粑、烤冷面、麻辣烫、手抓饼、酸辣粉和铁板鱿鱼等,却独独不见那卖豆腐花的老伯。
想来他早已卖完了。
颜之唯有打道回家。
学校离家途经好几个小巷,附近居住的学生不多,因此每至放学时间,那里经过的人都极少。
往常许佳景便极爱在这些地方蹲她,所以她宁可绕过两公里外的大路回家,也绝不愿为了走近路往巷子去。
可今日,经过交叉路口等红绿灯时,颜之远远地望过去,顿了两秒,她却似是着了魔般转身往巷子那边去。
“砰......”
却不想,才过了两个巷子,一道犹似肉体重重被摔飞在地的碰撞陡然从前方的巷子里传来过来。
颜之顿然汗毛倒竖。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再往前了,要立刻转身往回走。
下一秒,她却鬼使神差地放轻了手脚走过去,可愈是临近巷子,脑海中的警告声便愈发激烈。
颜之贴着墙走过去,接近巷口时,余光往里一瞥。
她遽然一惊。
只见七八个小混混皆是满面痛苦地尽数倒地。
昏暗的天色下,身着一中校服的男人目光狠厉,面色宛若渡了寒冰般,正一脚踩在一个小混混脸上。
那是......
郁弛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