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绪道,“永安郡主每年生辰,长公主殿下都会请宫廷画师来给郡主画生辰像。我家殿下从未给人过生辰,也不知道沈姑娘往年如何庆生,郡主与你年龄相仿,郡主喜欢画像,所以大概沈姑娘也能喜欢?”
永安郡主是戚宴的胞妹。
他没替人庆祝过生辰,看见别人有的,也给她安排上。
戚宴脸色依旧淡淡地,仿佛浑不在意沈槿卿喜不喜欢,但眼角余光却瞥向她。
沈槿卿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温暖。
她看向戚宴,盈盈一拜,“谢殿下,臣女十分喜欢。能收到殿下这幅画像,臣女荣幸之至。”
戚宴心情甚好,在她对面坐下,道,“时辰尚早,与本王手谈一局?”
“固所愿也。”
沈槿卿将画像交给冬棋,让她好生收藏好。
孟绪端来棋盘,两人对弈。
临近中午……
孟绪照例命人传膳。
王府厨子的膳食一向精细,十分合沈槿卿的口味,今日也不例外。
“殿下,安排好了。”孟绪轻声禀报。
戚宴点点头,率步往外走。沈槿卿不知道他要去哪,亦步亦趋跟上。
两人一路走到“广乐殿”。
这是书院一处供乐师演奏的宫殿,平日封闭,有演出的时候才会开放,供学子们欣赏。
此时大门已开,门外告示栏上贴着一纸公告:
“六月初九,教坊司编钟乐舞。”
教坊司是执掌皇家宫廷歌舞的地方。除了皇宫,仅有少数王府里有皇帝赏赐的教坊司乐舞姬。
三三两两的学子,闻讯而来。
“教坊司的宫廷乐舞,那可是难得一见。只有在皇宫才能看见。”
“连教坊司都能安排上,谢家的底蕴果真不凡!”
“听说这一支教坊司的舞乐姬,出自景王府,看来是谢祭酒去向景王殿下请来的。”
“那景王殿下也会来吗?”
一瞬间,广乐殿的闺秀,立即多了几番。
高台上负责管理广乐殿的管事,笑呵呵道:
“诸位,承蒙景王殿下恩典,今日在广乐殿演奏《花神贺》。这古曲失传多年,仅皇室留存一份,所以除了教坊司,无人能演奏。今日能见此上古舞乐,实乃人生一大幸事。诸位对音律有意者,切不可错过。”
台下一片惊叹声。
风淑若也来了。
她听闻这一支舞乐姬出自景王府,立即便来了。
以往书院请到一些厉害的乐家,便会在广乐殿开演。
但风淑若觉得,书院想去景王府请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极有可能是戚宴在书院编书闲着无趣,把王府里的伶人叫来书院演乐。
那么,他本人大概会出现。
所以她特意好好妆扮了一番,打算给戚宴留个好印象。
“风姑娘也来听曲。”白霖安一看见她,立即凑了上来,眼中泛着亮光。
白霜染也冲着她见过礼,打量了一下她今儿的妆容,客气夸赞:“风姐姐今日真是漂亮,尤其是头上簪的这一支凤钗,不愧是皇家御品,琳琅夺目。”
“霜染妹妹谬赞了。妹妹才是清水芙蓉,清新脱俗。”风淑若微笑回夸,话音一顿:
“倒是没见妹妹戴过凤凰金钗,想必是妹妹不喜欢吧。”
白霜染脸上笑意微僵。
白霖安已经接过话道,“风姑娘太高看她了,也不是什么人都像你一样,配得上凤凰金钗。她就没有,拿什么戴。”
白霜染没有反驳。凤凰金钗在望族之中也是稀罕物件,也就最受宠的一两个嫡女能分得一支,而她只是个生母早逝的庶女,这样的赏赐根本轮不到她。
“是我失言了。”风淑若立即歉意地看向白霜染,“霜染妹妹对不起!我见你一眼认出这是皇家御品,以为你也是有的。”
白霖安嗤笑一声,“天下除了皇家,谁还能造凤钗,她就是有这么一点小聪明,猜出来的,都没见过几次凤钗。”
“原来如此,我理应将这凤钗送给妹妹赔罪才好。只是这是父亲所赠,我也没有别的凤钗了,只能送妹妹一支点翠阁的云雀簪,权作赔罪,希望妹妹不要嫌弃。”风淑若拉住白霜染的手,关切说道。
白霖安连忙道,“你真的太客气了。你又没说错什么,霜染,还不快向风姑娘道谢。”
白霜染一颗心沉了沉,让自己戴麻雀,给她这凤凰做陪衬,还逼得人不得不道谢。
这风大小姐真是,踩着别人抬高自己。
两人无冤无仇,她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倒是这风淑若,真的欺人太甚了!
“谢风大小姐美意。不过这簪子便不用了……”白霜染婉拒。
风淑若脸色黯然,“妹妹果然是生我的气了,不肯收我的赔礼……”
“她没生气,她十分喜欢。”白霖安一见风淑若如此神色,都快心疼坏了,狠狠瞪向白霜染。
白霜染可不敢得罪他,不得不挤出一抹笑,“那便谢谢了。”
“蓝儿,快把我珍藏的云雀簪取来,那簪子淡雅,我瞧着十分配妹妹。”风淑若转而笑了起来,立即吩咐婢女去取。
那婢女早抱着一个首饰盒,直接递给了白霖安,“我家小姐可喜欢这簪子,也就是欣赏白小姐才送的。白公子快给令妹戴上吧。”
白霖安当下打开盒子拿起云雀簪,也不问白霜染愿不愿意,就插在了她头上,还啧啧夸赞:
“不错不错,风小姐的眼光哪能有错,她也就配戴个麻雀,难道还配戴凤凰?”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倒是想送凤钗赔礼呢。”风淑若故作不悦。
白霖安呵呵直笑,“你是好心,但她就是配不上啊。”
白霜染掩在袖袍下的拳头攥紧,什么都没说。
周围的闺秀们,视线全都在落在风淑若的发髻上。
或是羡慕或是嫉妒。
纷纷夸赞了起来。
有了白霜染这个对比,大家更明白风淑若头上这支凤钗难得。
风淑若十分享受这种众星捧月之感,她太明白如何让自己鹤立鸡群。这凤凰金钗的珍贵,若不踩着白染霜比一比,这些人又怎么能知道她的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