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到处,五团灵光闪现,落在地上现出真容。
磨盘大小,肥大的身躯,短小的四肢,似龟非龟,似兽非兽。
“这就是乌古兽么......”薛牧有些好奇,仔细打量一番。
据老葛头讲,乌古兽虽是妖兽,却十分温顺,几乎不具备攻击力,薛牧原本还有些不信,此刻看来,果真如此。
乌古兽并不挑食,灵草灵果,灵根灵宠,都能作为食物,喂养起来相当方便。
但那是在灵气充裕之所。
翠坪谷这样的地方,灵脉稀薄,生出的灵物也没什么灵气,长期喂食的话,不但无法满足生长所需,还会灵力流失,虚弱不堪。
所以,喂养之前必须提炼。
提炼的方法老葛头早已教过,薛牧也不墨迹,背了个竹篓,扣门而出。
回来时,竹篓中满是药草。
虽然灵脉不足,此地的药草都长得不怎么样,好在数量够多,轻易便能采到一大堆。
抱出一个大缸,倒入清水,满满塞入药草。
当即深吸一口气,功法运转,双手掐诀,一团火光浮现而出,正是基础法术火球术。
此术威力不小,却是五行术中最浅显,最容易上手的,只习练几个时辰,便能施展出来。
手指挪动,火焰也随之移动,停留在缸底,缓缓灼烧起来。
摇曳的火光印在脸庞,闪烁着希望。
......
一顿饭的工夫,薛牧收回手指,就地闭目炼气,恢复灵力。
事情比他想象中要艰难得多,持续施展火球术,身体已然不支,丹田内阵阵酸麻,无力为续。
水缸内仍是满满一肚,离提炼完成还远得很,据老葛头所讲,需得将百碗水炼成一碗,才勉强达到要求。
此时缸内温度降低,已不再翻涌。
薛牧见此,不敢耽搁,忙振作精神,强提一口灵力,再次激发出火球术。
这一次,坚持得更短,只一盏茶的时间,便觉丹田颤抖,痛楚不堪。
心知是灵力消耗过巨,不敢勉强,只得静下心来打坐调息。
日起日升,日升日落,转眼已是傍晚。
五只乌古兽来回游走,伸着小小的鼻子嗅来嗅去,口中发出咕咕声响。
薛牧没有理会,仍在竭力的提炼着。
脸上的从容与憧憬早已消失不见,被疲倦取代。
提炼的难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已经煎熬一整天,竟然还没完成。
隐隐焦急。
每日例行的吐纳炼气都还没进行呢!
这一分神,火光颤抖,险些直接熄灭。
薛牧忙收敛心神,竭力支撑着。
余晖散尽,夜幕降临,转眼已是凌晨。
缸中的药草早已消失无踪,清水也浓缩成一碗,碧绿的汤汁。
将之舀出,放在地上,薛牧看也不看,直接瘫倒在地。
太累了,加入朝露宗这么久,还从未如此疲累过。
身体仿佛拉伸过度的皮绳,随时要断开。
深深喘气,耳中听着乌古兽们咕咕咕的争抢声,薛牧陷入沉思。
“这样繁重的杂务,还有时间修炼么?”
“灵脉稀薄,时间不足,当真能有炼气六层的一天?”
“葛温两位老头,如此大的年纪还困顿在这儿,给人轻视,莫非正是为此。”
“难道,我将来,也会像他们那般.......”
想到这里,一股寒气从后背冒起,不自禁打个冷颤。
忙翻身坐起,将朝阳诀拿了出来,认真修炼。
次日清晨。
薛牧早早起来,或者说,压根没怎么睡。
脸色相当难看。
勉强的修炼,并未取得什么效果,反而更添疲惫。
此地的灵脉太稀薄,丹田太痛楚。
远远眺望,两件木屋门板紧闭,薛牧并没有贸然打扰,而是盘膝在地,缓缓调息着。
过不多时,木门敞开,老葛头踏步而出。
薛牧站起身子,缓缓踱步,让对方看到自己,一番寒暄后,走到近前。
“这提炼真难啊,我一宿没睡。”薛牧揉着脑袋,不经意的说着。
“呵呵,知道难了吧,”老葛头一副早已预料的神情,“我当年也是,每日提炼药草,整整三年时间,喘不过气来。”
“这也太离谱,如此繁重的杂务,怎能布置得下来。”
“繁重,”老葛头微一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我等的修为太低,若是达到炼气四层,灵力浑厚得多,那火球术施展起来,就不会如此吃力了。”
“可是,能达到炼气四层吗?”薛牧叹一口气,又将灵脉之事吐槽了一遍。
老葛头却不作答,只是呵呵干笑。
薛牧见此,心中已有了个大概:果然如此,对方困顿于此,年纪一大把,仍旧无法逃脱。
“对了,这些乌古兽是妖兽吧,一般多久生崽呀。”伸个懒腰,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是妖兽,至于生崽,那可不用想了。”
“怎么,莫非这妖兽不生崽?”
“那倒不是,”老葛头摇了摇头,“若是灵力充盈之地,自然能够生崽。翠坪谷嘛,”露出惆怅神情,“我在此地六十年,还没见过一次。”
“怎么,该不会是执事堂也给了你什么许诺?”
说完这话,滋溜溜的看向他。
“那怎么会。”薛牧尴尬一笑,转开了话题,心头却是空落落的,十分不舒服。
有了前一日的教训,这日,薛牧早早就开始提炼,以期尽快完成,节省下来时间,用作修炼。
幼崽的事情若是没有指望,就必须将修炼抓紧,否则真像这两位老头一般,困顿终身了。
设想得挺好,进展起来却并不顺利。
前一日消耗了太多灵力,今日虽然开始得早,仍旧忙碌到大晚上,才勉强提炼完成。
......
如此煎熬了一个多月。
乌古兽无精打采,瘦削了不少。
自己的修为也没丝毫进展,甚至隐隐还退步了一些。
感应到此的薛牧,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日,他背起竹篓,手提竹叉,摔门而去。
并没有在谷中停留,而是直接出谷而去。
乌古兽养成这个样子,怎能交得了差。
他要外出寻找灵力充沛的药草。
万一顺带寻到妖兽,抓来换取灵石,修为就大有指望了。
想到这里,意气风发......
大半天后,回得谷来,薛牧竹篓空空。忙拔了些药草塞入缸中,急冲冲炼化起来。
这次外出不说收获不佳,简直是毫无收获。
翠坪谷以外,方圆十余里之地,灵脉竟然更加稀薄,甚至感觉不到灵脉的存在,自然更不可能有什么灵草灵兽了。
相比之下,翠坪谷反而是神仙境地。
一想也对,朝露宗并非糊涂宗门,千百年来,早已将各处探索个遍,若有其他更好的所在,又怎会将弟子安排在翠坪谷。
整个朝露山脉,要么已安置着其他弟子,要么灵脉极弱,根本不可能找到灵脉强于翠坪谷,且闲置不用的地方。
乌古兽咕咕咕的叫声此起彼伏,望着缸中满满的清水,薛牧颓然叹息,今日注定又是不眠夜。
这一提炼,又是数个时辰,月起月落,晨曦熹微,天际已泛白。
一日未进食的乌古兽们,叫得越发急促,伸着鼻子蹭来蹭去,恨不得将薛牧给吃掉。
薛牧长叹一口气,颓然倒地。
缸中的水还剩小半肚。
不是他不愿继续提炼,实在是累不动。
这几个时辰,由于太心急,灵力消耗得过胜,此刻他的丹田中,犹如无数把尖刀胡扎乱刺。
痛不欲生。
倒头喘息着,一股凉风从面门拂过,彻骨冰冷。
薛牧怔怔出神,回忆起刚入门时的自己,竟觉如此陌生。
所有的事情都出乎预料,美好的幻想也随之破灭。
第一次感受到,修仙界,竟是如此的残酷。
乌古兽仍旧蹭来蹭去,似乎在催促着,赶紧起来弄吃的。
薛牧随手扇去,手背撞上胸口一件异物。
滋......痛楚。
甩了甩手掌,伸手入怀,将那物拿了出来。
金光灿灿,大碗模样,是一只金钵。
乃是薛牧在谷外奔走半日,无意间捡到的。
“这东西在外面应该能换不少钱,”薛牧摸了摸光滑的钵肚,“可惜在朝露宗,钱财根本就不管用,大家只认灵石。”
肥大的金钵,托在手掌中把玩片刻,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用来捣药倒是不错。”
“捣碎的药泥,提炼起来会不会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