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心下冷笑一声。
这个女人,果然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对他态度最好的时候,永远是有求于人的时候。
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让她如愿。
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拿捏她的筹码的时候。
所以时宁就看到人略带傲慢的捏了捏她的指尖,调笑般的说:“想知道?你求我......”
时宁立刻黑脸,但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被人抱紧飞速移动。
燕寒的尾音几乎消失在极速掠过来的一点银光带出来的气浪中。
他抱着时宁,飞快的抽身而退,跨出了黑玉棺。
时宁定睛一看,才看到他们刚才退开的地方,江延斜持银鳞长枪,枪尖微微的下垂指向地面,面如寒霜。
他从踏入这正堂开始,就一直冷眼旁观,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这一刻,为什么忍不住出手?
燕寒挑挑眉,目光深不可测,怎么,这是心虚还是狗急跳墙?
照理来说,这些人自己应该互相没有任何感知才对啊,莫非眼前的这个人,是个例外?
江延冷冰冰硬梆梆的声音仿若掷地有声:“你不是陛下,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你催化皇帝的心魔导致。”
燕寒爽快的承认:“那又如何?你为他打抱不平?”
“不,我为这天下苍生打抱不平!”
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因为他的故意作祟,一切才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曾几何时,江延和凌霄起也是君臣佳话,他们还一起在谢太傅门下读书,情谊非比寻常,不过后来凌霄起的一系列操作实在让人无法理解,江延曾经以为是人心善变,所以面目全非,他无法苟同,所以和凌霄起几乎走到割袍断义的结局。
如今真相大白,单为成全自己的忠义,他就不得不站出来,为凌霄起,也为谢家,为天下苍生,狠狠的抽对方一顿。
燕寒毫无羞愧之意。
“好坏都让你一个人占尽了。”
他冷笑着几乎没头没脑的这么讽刺了一句。
时宁福至心灵,不由自主的抓紧了他的腰间玉带。
是他,一定是他!
乍看毫无道理,但如果最后一块神魂碎片就是江延的话,燕寒的话就不难理解了。
灵魂同为一人,凌霄起的事儿就是江延的事儿,他做的孽,怎么都有江延的一半,虽然催化心魔的是燕寒,但是若非凌霄起心生缝隙也不会被人趁虚而入,且亲手沾满血腥的就是哀帝本人,到底不无辜。
如今江延打着这样的旗号要收拾燕寒,仿佛把“自己”的罪恶都一笔勾销,还理直气壮堂而皇之的,在燕寒的角度看来,确实是有点过于荒唐可笑了。
但是——
江延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要说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挺惨的啊。
燕寒跨越万千世界辛辛苦苦的找她,还丢了肉身灵魂寄人篱下的,挺惨;
谢凉满门被灭一夜白头被抢了老婆全天下都知道他被皇帝戴了绿帽子,惨;
温令灼无缘无故的救人之后遇到了东郭先生和蛇的故事,被人背后捅一刀,惨;
江延一辈子都在守卫江山百姓,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这会儿被人贴脸嘲讽,也挺惨;
凌霄若种着同生蛊,小命成天的吊在悬崖上,好好地逍遥亲王日子没了,争天下还老半途杀出个程咬金,天天被人刺杀,差点被直接血祭当作堂弟的复活祭品血包,惨;
至于说好像本世界最大反派的哀帝凌霄起,明明是本世界唯一神魂碎片化身,惨遭爆炸被碎成几片然后自己的身体里面还挤进来一个罪魁祸首,后面还整出心魔来,这下好了,国破家亡,从万众敬仰到人人唾弃,中间就差了一个顾莳凝。
怎一个惨字了得。
时宁:“.......”
她脑海里面这么过了一遍,感觉人麻了。
这绝对的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心疼谁。
还有,原来谢凉和神魂碎片真的没关系啊,他和顾莳凝曾经的美好,就像最虚幻的梦幻泡影,连结局都不会有了。
只是一场美丽而悲伤的错误。
时宁心头微微发涩。
她对谢凉的感情一开始就很单纯,愧疚,心疼,怜惜,有一种好白菜被自家的马甲猪给拱了的古怪感觉。
不娶何撩啊!
然后——
在亲眼见到自己捅了表弟一刀后,怎么让江延把自己顺利的从燕寒手中抢出并且被复制粘贴一下这样的悲惨遭遇?
时宁急得头疼。
燕寒的武力值在眼下的局面,绝对是最高的,没有之一。
她需要帮手。
等下——
刚才使了眼神然后并没有得到有效回应的顾队黑着一张脸,默默的在角落里面散发黑气已经很久了。
他木着脸看向终于舍得把视线投给他的某人。
时宁硬着头皮的笑了一下,感觉心头毛毛的。
这次回去管理处,一定是要避着顾大大走,不然很可能他哪天没忍住,就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她也想一切行动听指挥啊,但这不是条件不允许么。
顾凛此时已经被燕寒用精神控制给压住了,动弹不得,其他的人和他的遭遇是一样的,不然慕容熙此类的人早就跳出来打乱局面了。
燕寒单手抱着她,一边和江延交手几十招,因为异能使用的精力消耗,两个人一个被牵扯大半精力一个没有了真气,一时之间还你来我往打得旗鼓相当。
但江延已经渐渐的,力有不逮。
再一次接到了顾凛的眼神示意,时宁咬咬牙,突然极力的想挣脱开燕寒揽着她的手,朝着江扑过去。
燕寒当即沉下脸,也不对付江延了,立即收回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
时宁眼睛一亮,在燕寒被挡在背后揽住她的姿势下,朝前奋力的迎了过去。
其实本身她就是虚晃一招,没想着能够顺利挣脱开他的束缚的,毕竟燕寒对她的关注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不会这么不小心,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他暂时停手罢了。
江延的招式已经收回不及。
银鳞枪近在咫尺,江延收枪回撤,但还是没有赶得及在时宁撞上来的时候收回。
锋利的枪尖,刺穿了时宁柔软的腰腹,鲜红的血液和火红的嫁衣,互相映照,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时宁!”
几个人同时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