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独身一人回到慕容家的时候,几乎成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血人。
他见事不可为,所以离开了哀帝陵墓,却没想到,在西南地界,回慕容家的边缘地带,顾凛竟然早早的埋下伏兵。
他不清楚顾凛到底怎么化零为整的把这么多的军队,瞒天过海的铺排在慕容家的眼前,但显然对方是为了报复,或者说,为了抓住他和毒王谈条件,对顾莳凝身上的同生蛊显然耿耿于怀。
有心算无心,慕容熙终日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这次自己也狠狠的吃亏一次。
他虽然活着回来了,但是身边的高手和北戎人这一次都全部殒命。
慕容熙俊美阴郁的脸上,乌云密布。
静安公主匆匆而来,这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哥哥已经再现人世,不过慕容熙本就不打算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相信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大梁是雄狮猛虎,虽然已经死去,但余威犹在,若是有心人知道哀帝复生,也许会心思浮动,保不齐会有所谓的前梁忠臣想要重新拥立那位荒唐皇帝。
毕竟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美事儿,对那些争夺不了帝位的人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毕竟当不了皇帝,可以当皇帝背后的权臣啊。
哀帝视天下如无物,而现在他也必须借助别人的势力和军队才可能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位置,通玄境至高无上的实力也不复当初......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出现的现象,慕容熙当然要对此瞒得密不透风。
静安公主看着医师为他包扎,说不上心疼而是震惊,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是顾凛?”
她下意识的猜测。
毕竟当初因为顾莳凝这位皇嫂的关系,慕容家和顾家现在也可以说势不两立。
只是要她相信慕容熙这样的最爱独善其身的人竟然为了她,和顾凛真正的撕破脸闹出这么不明智的动静来,却也说服不了自己。
他不是这么莽撞冲动的人。
大梁的国库就那么吸引人?
慕容熙淡淡的睨她一眼,他看到凌元仪就想起凌霄起,旋即就是顾莳凝那个女人,想到她给他带来的麻烦和一大堆的敌人,就忍不住要发怒。
啪——
烟雨天青色的瓷杯摔落在地,彻底的碎成了好几块。
他眉目裹挟风暴:“你安分守己的待在你自己的院落里去,没事儿别出来走动,慕容家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慕容熙!”静安惊怒交加,“我是公主!你竟然这么对我说话!”
“哪门子的公主?大梁已经亡了好几年了,你这前朝余孽,活着就已经是侥幸,还在这里不知所谓。”
言语伤人六月寒。
凌元仪从未受过如此的当面羞辱,金枝玉叶,碾落成泥已经很痛苦,还要被人狠狠的踩踏一脚。
就算没有夫妻之情,也有夫妻名分在那里,他们上过玉碟,并肩叩拜过天地高堂,领的是皇帝的赐婚圣旨,受过九州的庆贺,就算没有感情,但他们先天的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立场一致。
慕容熙为何如此对她。
“我是大梁的公主,也是你的妻子,慕容家未来的女主人,我的身后,还有东北的禁军,你当真要和我撕破脸皮?”
难道以为对付她,顾家就会和慕容家和睦相处?
别做梦了,他们最大的矛盾冲突,是因为都要争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利益之下,什么和平都不过薄如窗户纸。
“来人,带凌元仪去后院她自己的房间,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允许放她出来!”
他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让人押着静安公主离开。
好歹一朝公主,如此下场,让人不仅胆寒,个个噤若寒蝉。
慕容熙以往也是翩翩公子的做派,虽然脾性远远称不上温和,但也不至于如此冷厉。
“世子,你如此对待静安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毒王章圣,儒雅俊美的翩翩中年,虽然和张大先生是同门师兄弟一个年龄段,但风流俊美,是个帅大叔的类型。
外观看去,雅量高致,和蛊毒这类词语像是半分关系也沾染不上。
可惜——
“哀帝未死,如今已然复生,唯一的好消息是他跌落境界,也并未光复大梁的心思。”
他疲惫的揉揉眉心。
章圣大惊失色。
他都差点给摔了茶杯。
心里面掠过无数的想法。
最终深呼吸一口气:“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慕容家要何去何从,此时其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顾莳凝身上有同生蛊,想办法,让温令灼也搅进来,设局让他误杀掉这位纯懿皇后,到时候顾凛、哀帝、秦王和谢凉估计会联手杀了他,慕容家夺取温家的富饶之地,占据粮仓,可望天下。”
西南在九州虽然盛产铁矿和药材,但算不得资源丰富,真正的潜龙之地,是川南!
若夺取川南,到时候西南川南连为一片,就可以拥有天下四分之一的土地,再继续挑拨离间煽风点火,至尊之位,指日可待。
章圣沉吟:“我相信世子的判断,这件事操作起来不简单,我们得好好筹谋......”
时宁打了个喷嚏。
心里面奇怪,也不知道谁在背后嘀咕她,最近应该去庙里面拜拜,去去晦气。
“你接下来去哪儿?”
江延低沉的声音响起。
她讶异的看他一眼,想了想:“该回去顾家了,我离家多年,在川北的情景,就像上辈子的事儿了。”
这话带着深意,毕竟顾莳凝这个人算她的上辈子也没错。
高低算活了两世了。
谢凉在一旁,策马握缰的手都顿了顿。
川北啊——
此生都不会再踏足的伤心地了。
他的嗓音冰凉如泉水流泻:“北戎叩关,我回去西北守城,不必相送。”
把她托付给江延送回顾家,是最好的选择。
她身边,有凌霄起在。
除了分开,别无选择。
“保重。”
“你也是。”
寥寥数语,好像再也无话可说。
她怅惘的看着谢凉的身影在漫天落叶中远去,彻底走出一个女孩的生命。
“你到底喜欢谁呢?”
江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什么?”
“没什么,”他轻笑了一下,落花入寒潭一般,“走,我送你回川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