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愤愤然而去,留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梁忠要守卫哀帝,可惜他的皇帝陛下并不领情:“出去吧,朕要和皇后说说体己话。”
前禁军统领不得不领命,但看着旁边矗立不动的两人还是忍不住提醒:“江大都督,谢公子,还请两位和我出去,这处空间留给帝后。”
谢凉在凉州占山为王,执掌大权指挥军队,但是在正统的梁朝臣子眼里,自然是鸠占鹊巢,名不正言不顺,不承认这个将军的名号。
不过人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大家就是明摆着的仇人罢了。
谢凉冷笑:“你算什么东西,我就在这里,你奈我何?”
江延则淡淡的说了一句,成功的抑制了梁忠那快要爆炸的心态:“顾莳凝和你家皇帝独处,你真的能安心?我在这里,还能看着点谢凉和她。”
梁忠一想也是,狗男女一对,到时候若联手起来对付陛下,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江延这人冷若玄铁,但言出必践,至少就算有反叛之心,他也不会此时此刻想要借机杀死哀帝。
大梁禁军们默默的退出了殿外。
凌霄起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
“你下手可真狠......”
他的境界已经从通玄境掉落天境,也就是说,如果江延和谢凉这会儿对付他,不用一起上,只要有一个人出手,另外一个袖手旁观,他就会饮恨于此。
没有她的时候,哀帝一万个不想活,但是现在既然她活着,那么怎么都不能让自己死在这里。
“江延,梁忠和他手上的数万禁军,朕可以全部交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脸色惨白,落入如此境地,却没有半点狼狈落魄的模样,只是对比往日众星捧月独一无二,如今的冷清惨淡,却也让人禁不住扼腕。
江延冷硬如极地冰川的脸上掠过复杂:“你和谢凉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只是今日你已经身受重伤,我既然在场,当初的知遇之恩,必然要报答,绝对不允许他杀你,这些禁军是你的心腹忠臣,我不想要也不会要。”
“从此之后,他们只要不踏出你的陵寝一步,这一片,我保证江家军会秋毫无犯。”
君子坦荡荡。
江延没有虚伪的说自己不愿意争夺这天下,毕竟大梁破灭以来,十室九空,乱世之中,人不如犬,他看多了,心硬却还未冷。
总要做点什么。
还记得年少的时候和谢太傅读书,他说要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九州总该盛世安稳,百姓已经太苦,死的人已经太多。
所以他不能回头。
也不想回头。
对比起哀帝,眼下的心腹大患,其实是慕容熙。
他勾结北戎,设下这么多的阴谋诡计,若不铲除,当真让人寝食难安。
凌霄起不屑的挑起唇:“他们对外面的打打杀杀没兴趣。”
时宁简直对他无语。
打工人遇上这样的老板,大概是平生最吐血的事。
真正的做到了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她说:“那你呢?”
“朕......我自然要跟你一起。”凌霄起目光缱绻。
心里面却淡淡的疑惑。
他和顾莳凝可谓覆水难收,过往太惨烈,显得以后的和平都是虚幻的假象,多久他们没有这么温情脉脉不带恶意的说话了?
凌霄起沉浸在这样的差异中,没有真实感。
可胸口无止境的延绵不绝的疼痛,提醒他这都是真的。
时宁深呼吸一口气:“想也没有,你出不去。血脉逆生神纹的运转机制我不清楚,但是凌霄若没有殒命,你被我穿心一刀,如今还活着已经是侥幸,而且据我观察,你一步都无法踏出黑玉棺。”
所以只能在这里当个九州版本的吸血鬼了,一觉睡个百年。
到时候任务早就完成了,他也不用继续受罪。
江延和谢凉都一时沉默。
这样的酷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极致的折磨了。
何况凌霄起,曾经拥有一切,万物对他而言都唾手可得,如今他也会为自己的肆意妄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比死,更冰冷,更漫长,更无望。
凌霄起笑起来,眉目灿然,不得不说,这张皮相真的是世间最顶尖的,繁星明月,不及流光。
“我出不了黑玉棺,但你可以带走棺材。”
也带走他。
就算沉睡,也要睡在她的身侧。
凌霄起还挺满意的。
伤势虽然重,慢慢的,终有愈合的一天。
如今虽然未完全的复活,但已经醒过来了,就靠《天子气》慢慢的修炼,虽然因为国运斩断无法通玄,但只要不断的运转,秘武的神妙会帮他治愈致命的伤势。
总而言之,死不了。
时宁:“......”
她不想成为奇怪的拖棺材的人。
要说元照还躺在那里当睡美人呢,如今又加上一个凌霄起,她觉得自己要进化成为江西的赶尸人了。
她可没有什么古怪的癖好。
“你不带走我,我不会沉睡的。”
他漫不经心的笑,带着鱼死网破的疯狂。
时宁惹不起。
她头疼的皱皱眉:“行,我带你走。你就沉睡黑玉棺里面慢慢养伤,有事没事,不准醒过来。”
凌霄起满意的笑了。
他这次沉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黑金宽袍帝王服仍然堂皇大气,虚弱苍白的青年重新躺回黑玉棺。
棺盖慢慢的合拢。
谢凉专注的凝视她,眸底深不可测:“你真的要带他走?”
时宁安静的点点头。
接下来的两块神魂碎片有三个怀疑对象。
谢凉、江延还有不在现场的温令灼。
这可不像是今天天时地利人和的逮住两个人捅刀,还没有害死任何一个。
如果判断失误,杀错了人,那就后悔莫及了。
必须慎重。
凌霄起放在这里不管,还怕出点什么事。
不如在身边安心。
黑玉棺拥有大小如意的功能,携带还算方便,让她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上个世界的某赵姓跟班,也不知道他和异能局的那些人过得怎么样......
他们走出去,对上梁忠的脸,时宁淡然的解释了两句,这位禁军统领唯有沉默。
最后只深深的叹口气:“无论如何,娘娘,请你对陛下好一点,别再伤害他。我们固守在这里,陛下若哪天要回来或者需要我们做什么,随时可以召唤我们。”